晚上八点。

特务处附近一家酒楼的包厢里，柳一刀和柳一明正坐在一张圆桌旁，一边喝茶，一边低声交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间，就到了九点。

柳一明顺着黑色长袍上的黄金链子，取出一块金表，啪嗒一按，当看清楚时间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道：“大哥，约定的时间都过去半个小时了，这个张炎怎么还没来？他不会临时变卦不来了吧？”

“稍安勿躁。”柳一刀仰头喝了一口茶，苦笑道：“他这是故意晾着我们呢。”

“年纪轻轻，谱儿倒是摆得挺大。”柳一明嗤之以鼻地说。

“你瞎说什么！”

柳一刀眉头一凝，训斥道：“他答应过来赴宴，完全是看在程局长的面子上，你以为他真的想见我们？老二啊，能否救出老三，这是唯一的机会，就是等到明天天亮，你我都得忍着。”

柳一明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我晓得了。”

柳一刀仍然有些不放心，看向柳一明，叮嘱道：“老二啊，你一向办事稳重，可有时候就爱钻牛角尖，待会儿他来了，你一点要注意言辞，一旦惹得他拂袖而去，别说救不出来老三，我们四海帮都得跟着遭殃。”

“大哥，万一他咄咄逼人，我们该怎么办？”柳一明一脸担忧地问道。

“见招拆招。”柳一刀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其实心里根本没底。

两人又等了半个小时，柳一明心里更加不耐烦了，正准备起身去外面看看，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小跟班上气不接下气地闯了进来，禀报道：“大当家，二当家，人来了，现在估计已经到了酒楼门口。”

柳一明不慌不忙地站起来，问道：“他带了多少人过来？”

“就他一个人。”小跟班欠身回答道。

“你小子看清楚了？”柳一明一脸的不相信。

小跟班点了点头，道：“二当家，我看真真的，的确是一个人。”

“没想到他倒还有几分胆色。”柳一明称赞道。

小跟班听到这话，忍不住补了一句：“二当家说的是，这个人就像那戏文里单刀赴会的关羽关云长。”

“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柳一刀打断了两人不着边际的话，双手撑着桌沿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柳一明，道：“走，跟我出去迎接一下。”

大约一分钟后，双方在三楼楼梯口相遇了。

柳一刀、柳一明笑容满面，拱手见礼道：“久仰张长官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张炎飞快地打量了两人一番，觉得他们眉宇间同柳一舟很像，心中顿时了然，笑道：“二位当家的久等了，处里公务繁忙，我每天都是工作到八九点才下班啊。”

柳一刀笑眯眯地看着满嘴胡说的张炎，恭维道：“张长官日理万机，一心为公，实乃青年之楷模、国家之栋梁！”

“张长官办的都是大事，我和大哥多等一会儿又有何妨，张长官，快请！”柳一明一边说，一边偷偷看向柳一刀，见他微微点头，便在头前引路。

张炎进入包厢后，看到桌子上空空如也，笑而不语。

“张长官，请上座！”柳一刀亲自为张炎搬了一张椅子，而后朝门口喊了一嗓子：“上菜！”

不多时，一道道精致的佳肴、一瓶瓶醇香的美酒就被端上桌来。

张炎坐在椅子上，一直保持着人畜无害的微笑，这让柳一刀和柳一明紧张的情绪慢慢放松了下来。

起初，他们以为对方是个桀骜不驯、盛气凌人的年轻人，可是见面后却吃惊地发现，这个年轻人剑眉星目、面色如水、谈吐文雅，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他，真的是一名杀人如麻的特务吗？

这是柳一刀和柳一明心中共同的疑问，他们久在江湖，阅人无数，但却无法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看透。

“咳咳……”

张炎故意咳嗽两声，因为他发现，柳一刀和柳一明正两眼放光地盯着他！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两人连忙举起酒杯，道：“张长官，来来来，我二人先敬你一杯！”

张炎面带微笑地与他们碰杯，然后一口气将杯子里的酒喝到肚子里。

“啧啧啧，张长官，好酒量！”

“是啊，张长官真是千杯不醉，让人好生羡慕啊！”

“……”

柳一刀和柳一明变着法地拍马屁，甚至客串起服务员为张炎介绍菜品，根本不提柳一舟的事请。

张炎也乐得舒心自在，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权当在锻炼酒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柳一刀借着酒劲，红着脸，试探着问道：“张长官，不知我三弟现在怎么样了？”

张炎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神色如常，道：“他现在好得很，一顿能喝两大碗粥，吃四个馒头，肚子上的肉这两天又长了不少，搞得我们特务处压力很大啊。”

“这……”柳一刀顿时酒醒了半分，张炎的一句戏谑之言，证实了施大律师的猜测，柳一舟依然还活着。

张炎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而后一口吞下，十分平静地道：“你三弟很有胆量啊，仗着有四海帮数千帮众撑腰和你们两人掠阵，连我这个小小的少校的脑袋说砍就砍呐。”

“张长官，我三弟一时不查，中了那个神秘男人的圈套，这才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他如果知道您是特务处的军官，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做啊，您就网开一面，饶他一条小命吧。”柳一明恳求道。

张炎冷声道：“二当家，如果他成功地砍下了我的脑袋，你还会这么说吗？”

“……”柳一明一时语塞。

柳一刀见状，连忙说道：“张长官，只要你饶我三弟一命，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张炎笑道：“我今天过来，就是想看看你们的态度，你三弟是生是死，决定权不在我手上。”

“张长官，你看三十万美金如何？”柳一刀小心翼翼地伸出三根手指。

“这也就是说，你三弟的命只值三十万美金。”张炎冷笑一声，道：“大当家，既然毫无诚意，干脆就别谈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