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曼帝国的萨瑟尼塔港口里面熙熙攘攘的都是人，他们来自奥斯曼帝国的西部行省。

好多都是吃不上饭的失地农民，还有不少是城市里面破产的小业主和贫民。

欧战打到了第三个年头，可奥斯曼帝国的战争却已经打了十年。

和罗马尼亚人，东部行省的库尔德人。

还有南边的阿拉伯人，甚至还抵抗了已经消失了的以色列帝国的进攻。

为了还以颜色，奥斯曼帝国在大明的支持下进攻了克里米亚。

奥斯曼帝国最优秀的小伙子，都战死在了塞瓦斯托波尔。

好在欧战接近了尾声，可奥斯曼帝国的国力也透支的几乎要撑不住了。

大量的人战死，大量的田地荒芜。大量的人流离失所，大量的人没有工作没有钱没有吃的。

这个时候一个天大的馅饼落在了奥斯曼帝国苏丹的脑袋上，大明需要劳工。

对于奥斯曼帝国苏丹来说，赶紧把国内这些无所事事，正在酝酿民变的家伙想办法弄出去才是关键。

于是，各路官差开始抓人。

只要在街上走的没事干的家伙，又或者衣衫褴褛看着就像是乞丐的家伙。

统统抓起来，组团送到萨瑟尼塔。

在君士坦丁堡已经送走了一万多人，现在萨瑟尼塔一共囤积了五万这样的人，等待着大明的船只将他们送往遥远的北非。

至于这些人当中，有多少人能够活着回来，那就不在奥斯曼帝国苏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反正留着也是麻烦，还不如死在外面。

大明的货船来了，劳工们被迫脱光了衣服。一个个赤身裸体的走过检查站，每个人身上都被洒了一层白色的粉末，人们被呛得直咳嗦。

恰尔汗奥卢忍受着刺鼻的气味儿，和一群人站成了一排，被一个端着水枪的船员冲洗。

战争让他失去了父亲，饥饿让他失去了母亲。土匪让他失去了姐妹，瘟疫让他失去了兄弟。

不到十年的时间里面，恰尔汗奥卢失去了所有亲人。现在，他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去北非做劳工是他主动的，差役们对这个主动来的少年非常欣赏。

给他吃了一顿饱饭，就打法他到这里来了。

那顿饭他吃的很饱，可肚子觉得饱了嘴还是没有觉得饱。

那盘子让他舔的光可见人，比狗舔过的都干净。

不过听说到了北非，大明人管饭，每顿饭都能吃饱。这就让他对北非充满了遐想！

吃饱饭，是这个蓬头垢面少年郎的唯一梦想。

和他一样想法的人很多，所以对于这些侮辱性的行为，他们的容忍度就会很高。

被激流一样的水管冲洗过后，每个人都打着哆嗦。在共同使用一条脏兮兮的毛巾擦干之后，他们光着身子走上了大明轮船。

恰尔汗奥卢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船，自己以前见过的船跟这船比起来，都只能成为小虾米。

沿着长长的舷梯走上船，地上的人就像是蚂蚁一样小。转头望向大海，他从来没有看得这么远过。

甲板上，人们排着队来到大明人面前。

这个大明人很强壮，脚上穿着锃亮的大皮靴。腰间系着皮带，皮带上还挂着手枪。

恰尔汗奥卢接过一身灰色的衣服，上面有数字编号。

穿上衣服之后，身体感觉好了很多。不但衣服很软，而且也暖和了不少。

“把这些人都带到船舱里面去！”高九有些不耐烦。

战争最激烈的时候他在大马士革奋战，稍好一些的时候他去了巴格达。

再然后，他去了安条克，摩苏尔，他的军衔从少尉变成了少校。官职也从排长变成了营长！

可他总是不满意，因为他们一直在败退。

除了血战的大马士革守住了，巴格达失守了。安条克落入了库尔德人手里！

摩苏尔也落到了库尔德人手里，好在埃及还好。那里没有彪悍的库尔德人！

看看人家陆军，都在大胜仗。

察里津战役，斯摩棱斯克战役。库尔斯克大战，三次哈尔科夫大战。

天空中战机翱翔，地面上坦克肆虐。这种场面想想就让人兴奋，可自己这边，还得靠着机枪，步枪，手枪和迫击炮打仗。

不但伤亡很大，还他娘的巨危险。

和他一起在军校毕业的几个兄弟，除了一个残了的，剩下的都死了。

只有自己，熬成了营长。手下带的还都是印度廓尔喀兵，只有警卫班是自己人。

现在，连打仗都混不上了。只能干这些押运的活！

看这些奥斯曼帝国的人，一个个乖得跟绵羊一样，高九不由得悲愤不已。

上次喝酒的时候，一个和上面很有关系的人说。

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而且这次战争之后，欧洲人就成哈巴狗了。

见到大明只有摇尾巴的份儿，至少五十年之内，大明再不会有大战。

如果运作的好，百年之内大明都不会有大规模战争。

想要凭借军功晋升，可谓难比登天。

最后的机会了呀，就他娘的这么错过了。

一想到这里，高九就痛彻心扉，异常憎恨这次的押运任务。

和高九郁闷的心情相比，恰尔汗奥卢却是非常开心。

巨大的船舱里面是一排排高架床，分成三层，都是焊接在仓板上的。

恰尔汗奥卢很聪明的找个一个角落里面的底层，一个出过海的叔叔告诉过他，海上风浪很大。

如果睡在最上面的铺位，一定会被摇下来。

“哈哈，你这个小机灵鬼。放心吧，大明的船够大，海面上的风浪也不能把这样的大船怎么样。”旁边的一个大胡子哈哈大笑。

“那你怎么也睡下铺？”恰尔汗奥卢很是鄙视的问道。

“为什么？或许因为他们尊敬我吧！”那个大胡子扫视了一眼周边的人。

所有人都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

大胡子拍拍恰尔汗奥卢的肩膀，倒在床上开始睡觉。

整整用了一天时间，两艘巨大的大明货轮才被装满。

这两船，足足拉走了一万三千人的奥斯曼帝国劳工。

大船航行真的像大胡子说的，航行在海上基本上没有什么颠簸。

船大就是他娘的好！

每个船舱里面都有五百多人，因此，每个船舱里面都会选出一个头头来。

大明人的规矩非常多，不准在舱室里面吐痰，不准在舱室里面随地大小便。

每天都要冲澡，而且还的保证舱室里面干净。

如果有人敢在舱室里面犯规，那么就会由舱室的头领，亲自把人绑起来，执行鞭刑。

鞭刑很残忍，用的是一种藤条。

犯人被扒了裤子按在椅子上，露出白花花的屁股。

鞭子抡在空中，发出令人心悸的“呜”“呜”声。

那声音过后，鞭子就会狠狠的抽在犯人的屁股上。

皮肤立刻就肿了起来，然后向两边翻开，血开始顺着破裂的伤口流淌。

第一下，第二下还好，第三下第四下才是最要命的。

只要五六鞭子，人的屁股就变得烂糟糟的。

从此，这个人就不能躺着睡觉了。只能趴着睡觉，每一次拉屎都成了一次煎熬。

不敢蹲着拉，只能撅着屁股拉。

每次用布条蘸着咸盐水擦拭伤口，都会引起令人心惊胆战的惨叫。

惨叫声好像警铃一样，提醒着每一个人。

不许犯规！不许犯规！

犯规的下场，很可能就是死。

因为自己舱室里面的家伙，屁股上的伤口已经化脓。人高烧不退，看样子就要死了。

大胡子叫上恰尔汗奥卢，还有几个人一起抬着这个家伙上了甲板。

这还是出海后恰尔汉奥卢第一次上甲板，天是那么的蓝。巨大的船身劈开海浪前进着，很多海鸥围绕着桅杆打转，找到合适的地方落下来休息。

几个人走到栏杆边上，在印度大胡子士兵的监视下，丢垃圾一样的把还没有咽气的人扔了下去。

海面上溅起水花，不顾那水花迅速的被大船荡起的涌浪湮没掉。

涌浪过后，再也看不到那人的踪影，就好像世界上从来没有过那个人一样。

恰尔汗奥卢低头看了一眼，感觉心惊胆战。仿佛大海里面有一张奇怪的脸，随时要跃出水面将他拽进那无尽的深渊。

“你小心点儿，不好犯规。不然，你也是这个下场。”大胡子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天空，深深的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

几个人就被印度大胡子士兵驱赶进了船舱里面！

少年郎似乎天生与多愁善感无缘，尤其是恰尔汗奥卢这个已经被生活折磨的体无完肤的少年。

很快他就发现，只要每天准时上厕所，并且把自己弄的干干净净的。生活就会变得非常愉快！

对于他来说，能够吃饱饭就是最愉快的事情。

上一次吃饱饭，还是在差役那里。再上一次，他已经忘记了是什么时候。

黄黄的玉米，还有焦黄的土豆都是那么香甜。还有咸咸的酱菜，每一口吃食都符合先知的法典，和他们的交易没有丝毫冲突。

如果有一口黄乎乎的酱蘸着吃，那简直就是人间无上美味。

船舱里面的头领，不是大明人选出来的，而是舱室里面的奥斯曼人自己选出来的。

大胡子的地位很牢固，自从上一个敢出来挑战的人被揍得鼻青脸肿，还得每天扫厕所之后。

他的地位就变得更加牢固！

这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他可以打败一切对手。

他的手是那么的有力量，壮硕如同肉山一样的人，被他几拳就打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不过这家伙对待睡在他身边的恰尔汗奥卢很好，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儿子一样。

有人欺负恰尔汗奥卢，他就会伸出援手保护他。

事实上他并不需要动手，他只需要咳嗦一声，那些动手的人就会立刻变成瘟鸡一样，动也不敢动。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恰尔汗奥卢不止一次的问过这个问题。

“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朋友！”恰尔汗奥卢总是这么回答。

对于大胡子总是这样照顾这个少年，舱室里面总是流传着各种各样龌龊的流言。

有些版本非常下流，人们总是在低声讨论着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不过只要大胡子一个眼神儿过去，那些人就会立刻闭上嘴。眼睛不是盯着地面，就是仰头看着上铺的床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