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副司令员同志，上级给我们的命令，是打败德国侵略者。”索科夫望着特罗菲缅科说道：“假如我们给波格丹诺夫下达了防御的命令，等于就是说，我们放弃了战场的主动权，而是留在现有的阵地上进行消极的防御。”

“司令员同志，您误会我的意思，我并不是想让坦克第2集团军进行消极的防御。”特罗菲缅科赶紧向索科夫解释说：“我只是觉得应该先进行防御，等依托工事把敌人的有生力量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实施反击也不迟。”

“副司令员同志，如今的情况和以前不一样了，所以我们也要采取不同的战术，来应对德国人的进攻。”

“和以前的情况不一样，要采取不用的战术来应对敌人的进攻？”特罗菲缅科把索科夫的话重复一遍后，颇为不解地说：“司令员同志，你能说得详细点吗？我听不太明白。”

“很简单，如今德军正处于战略防守，而我军则是战略进攻。”索科夫向特罗菲缅科解释说：“而且我们不是仅仅在一条战线上，对德军发起强大的攻势。这就意味着，德军如果不想防线彻底崩溃的话，就必须把主要的兵力拿来防守，而不是进攻。”

特罗菲缅科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了索科夫：“可是，司令员同志，你不久前还提到过，德国人可能会合围我们进入罗马尼亚境内的部队，怎么一转眼，你的说法就变了。”

“副司令员同志，不是我的说法变了，而是战场上的形势发生了变化。我们做指挥员的，就必须根据战场上形势的变化，来及时地调整作战部署，以便能早日取得胜利。”索科夫说道：“我刚刚担心敌人切断后面的后勤补给线时，还不知道波涅杰林的战斗群已经全部进入了罗马尼亚境内，如今我们可以适当地调整一下战术。”

“如果我们向敌人主动发起进攻，一旦敌人的增援部队赶到，那我们的进攻部队，不就有可能陷入德军的合围吗？”

“别担心，副司令员同志。”索科夫信心十足地说：“如今在我们战线的北面，也就是右翼，集中了波涅杰林战斗群和坦克第2集团军为主的强大突击集团，我打算让波格丹诺夫将军的部队，向德军发起主动的进攻；而波涅杰林的战斗群，则在罗马尼亚境内扩大战果。”

看到特罗菲缅科一脸担心的样子，索科夫安慰他说：“副司令员同志，你不要忘记了，在我们的右翼，是朱可夫元帅指挥的乌克兰第一方面军的部队，他们正在文尼察地区对德军展开全面的工事。若是那个方面吃紧，进攻切尔诺夫策的部队肯定会被调走。”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德军指挥官一旦看到我军在切尔诺夫策地区发起了主动的攻势，他们担心这个地区的部队有被我军歼灭或者重创的可能，势必会将这支部队抽回文尼察，协助抵抗朱可夫元帅的部队的强大攻势。”

特罗菲缅科盯着地图看了许久，最后不得不承认，索科夫说的这种情况是完全存在了。他思索了一阵，随后补充说：“司令员同志，我还有一个想法，不知该说不该说。”

“副司令员同志，你有什么想法，就尽管说。”索科夫催促道：“没有什么该说不该说的。”

“你看，”他指着切尔诺夫策东南方向的位置，对索科夫说道：“我的第27集团军在这个方向部署了三个步兵师，若是波格丹诺夫将军的坦克第2集团军实施的进攻不顺利，我还可以把这里的部队调过去增援。”

“这个想法不错。”索科夫看着地图上原本被自己列入预备队的三个师，心想既然特罗菲缅科主动提出使用这支部队，自己也就却之不恭了：“参谋长同志，那就按照副司令员的意思吧，给这三个师发出战斗警报，一旦坦克第2集团军的攻击不顺利，就让他们从撕开的突破口进入战场。”

中午时分，波格丹诺夫亲自给索科夫打来电话，毕恭毕敬地说：“司令员同志，我集团军的部队已经在半个小时前，向敌人仓促修筑的野战工事发起了进攻。在进攻前，我们实施了四十分钟的炮火准备，已经将敌人大多数的工事摧毁，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突破敌人的防御，并深入到他们的纵深。”

“干得不错，波格丹诺夫将军。”索科夫听完对方的汇报，不由喜上眉梢。本来自己担心贸然命令坦克集团军发起进攻，可能会因为准备不充分，很难取得理想的战果。但如今从波格丹诺夫的汇报中来看，要突破敌人的防御阵地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情。因此他不吝赞美之词：“等这次战斗结束了，我会向上级替你们请功的。”

在放下电话之前，索科夫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连忙问道：“对了，波格丹诺夫将军，柳德米拉少校的狙击小组，如今在什么位置？”

“司令员同志，我正打算向您汇报此事呢。”波格丹诺夫说道：“自从我接到您让柳德米拉少校独自返回的命令后，为了防止被敌人察觉，专门找了一位女兵，让她冒充柳德米拉继续留在狙击小组里。而真正的柳德米拉，我则让她化妆成一名集体农庄的妇女，在一个班战士的保护下，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奥塔茨。”

“波格丹诺夫将军，您考虑得很周到。”索科夫当时下令让柳德米拉等人返回时，故意留下狙击小组在那里迷惑敌人，但却没有想过，狙击小组里如果长时间看不到柳德米拉的踪迹，还是容易被别人发现破绽。而波格丹诺夫将军的做法，正好弥补了自己考虑不周的地方。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不过，你确认敌人不会识破你安排的伪装吗？”

“您就放心吧，司令员同志。”波格丹诺夫笑着对索科夫说道：“我找了一个和柳德米拉少校身形差不多的话剧演员，自从化妆之后，看着有几分相似。况且狙击小组是特殊的群体，不用整天在人们面前抛头露面，要被人看出破绽，也没有那么容易。”

“那就好，那就好。”索科夫一听，便彻底放心了：“波格丹诺夫将军，真是太感谢你了，你帮我解决了一个难题。”

“司令员同志，你不用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波格丹诺夫的做法，给索科夫提供了一个思路：既然柳德米拉的狙击小组，可以派一个话剧演员冒充她，来迷惑敌人，那瓦西里和老爷子的狙击小组，不也可以依瓢画葫芦么？

这边电话刚放下，索科夫就叫过了萨梅科，开口问道：“参谋长同志，和瓦西里和老爷子联系上了吗？”

“是的，司令员同志，已经联系上了。”萨梅科点着头说：“他们将在中午返程，但为了迷惑敌人，狙击小组还会继续朝着温格内方向前进。”

“他们两人要是撤回来了，光靠狙击小组里剩下的几个人，很容易被德国人看出破绽。”索科夫打算照搬波格丹诺夫的办法，来欺骗德国人：“参谋长，你再给他们发报，让他们在离开前，找两个提升来冒充他们。”

萨梅科一听，顿时眼睛都亮了，“司令员同志，你这个办法不错。狙击手平时都抱着头，用布把脸包着。若是身形差不多，只要不把布扯下来，一般是看不出破绽的。我这就去给瓦西里和老爷子发报，让他们找到两个替身冒充自己后，再回来也不迟。”

“司令员同志，”等萨梅科转身去发电报时，特罗菲缅科试探地问索科夫：“柳德米拉、瓦西里和老爷子回来之后，你打算如何安置他们？”

“肯定是让他们三人先隐藏起来，不能让潜伏在城市里的敌人发现。”索科夫向特罗菲缅科解释说：“我会命令他们暗中进行调查，正确早点找到那名潜藏的敌人。”

“司令员同志，为什么我们不把司令部换一个城市呢？”特罗菲缅科有些不解地问索科夫：“如此一来，德军王牌狙击手想狙杀我们的话，就不得不重新熟悉周围的环境，并寻找合适的狙杀地点。”

“副司令员同志，你有没有考虑过，假如我们真的去了其它城市，那么最初肯定会有一段时间很混乱。假如德军狙击手抓住了这个机会，果断向我们出手的话，你觉得我们还有幸存的机会吗？”

索科夫的话，如同一柄重锤敲在了特罗菲缅科的身上，让他不禁浑身一震。他仔细一琢磨，想起新的指挥部建立时，通常都会有一段时间的混乱期。司令部的警卫部队在这一阶段的，警戒力量恰巧是最弱的，假如德军狙击手选择此时动手，真的是防不胜防。

“好吧，司令员同志，您是对的。”特罗菲缅科想明白之后，也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而是顺水推舟地说：“那就让司令部继续留在这座城里吧。”

两人正说着话，索科夫一转头，意外地发现斯米尔诺夫正站在门口，连忙起身迎了上去，还隔着老远就开口说道：“参谋长同志，你的身上有伤，不在医院里好好地养着，跑到司令部来做什么？”

斯米尔诺夫呵呵地笑着说：“司令员同志，你也知道我是闲不住的性子，如果让我每天躺在病床上，什么事情都不做，就算是一个好好的人，也会憋出病来的。你还是别让我再躺在医院里了吧，就算每天到这里来只是坐坐，我的心里也要踏实许多。”

“参谋长同志，你是一个人过来的，还是卫生员陪你一起过来的？”索科夫说这话时，目光越过了斯米尔诺夫的肩膀，朝门口的方向望去，见是否有卫生员站在那里。但令他失望的是，门口什么人都没有，显然斯米尔诺夫是独自一人走进的指挥部。

“卫生员送我到司令部门口，我就让她回去了。”斯米尔诺夫显然看到了索科夫脸上的不悦，连忙向他解释说：“毕竟司令部是军事重地，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索科夫一听，斯米尔诺夫说得很有道理，野战医院的医护人员，有的是来自军队，有的则来自地方，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混进敌人的特务。若是听任他们随便进出司令部的话，恐怕也不太妥当。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扶着斯米尔诺夫到桌边坐下之后，态度和蔼地说道：“假如你以后想到司令部，记得提前打个电话，我会派科什金在门口去接你的。你身上还有伤，要是独自一人走进来，万一有个什么好歹，我们也不能及时发现。”

“好吧，司令员同志。”面对索科夫的一番好意，斯米尔诺夫有不好拒绝，他点着头说：“我明天来之前，给科什金大尉打电话，让他在门口接我。”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索科夫心想反正此刻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便索性把城里可能潜伏有德军王牌狙击手一事，向斯米尔诺夫详细地讲了一遍。最后说道：“参谋长同志，我们经过仔细地分析，发现德国人肯定有什么大阴谋，所以最近一段时间要提高警惕，免得被敌人得手。”

斯米尔诺夫听完索科夫的讲述后，发了许久的呆，最后缓缓点了点头，说道：“真是没想到，德国人居然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原以为抓住了艾丽亚，就彻底摧毁了德军派到奥塔茨的狙击小组，没想到这只是我们看到的表象。”

“那老爷子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斯米尔诺夫有些着急地问：“德国人真是够狡猾的，居然有这种办法，将我们最优秀的一批狙击手骗出了城，这样一来，他们就不怕在实施狙杀任务时，遇到令自己头痛的对手了。”

“放心吧，我已经想办法通知了他们，让他们尽快返回奥塔茨。”索科夫说道：“如今柳德米拉已经在路上了，最迟到天黑，她就能回到城里。”

没等索科夫说完老爷子的事情，桌上的电话铃声就响了，他随手抓起话筒贴在耳边：“我是索科夫，您是哪里？”

听筒里传出了扎哈罗夫的声音：“是索科夫同志啊，我是扎哈罗夫，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方面军参谋长同志，您有什么问题，就请尽管问吧。”

“你如实地告诉我，”扎哈罗夫语气严厉地问道：“老爷子如今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