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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邢风就在朝堂上宣布将皎月公主下嫁给赫连王室的二皇子,朝堂上没有过多的疑惑,也没有任何的不满,好像皎月长公主就是他们的命定人选似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后宫里正是因为没有别的公主,选择她,也是情理之中的。

没有人傻到用假公主去冒充,也没有人会想到那些被贬黜在外的刑氏旁支的郡主。

在圣旨传达到颐祥殿的时候,华裳夫人也盛情款款的到了这里,毫无意外的,她看到了来这儿安慰如太妃的安若怡。

“真是巧了,贵妃也在这里呢。”一珍笑盈盈的走进去,两边的宫人都卑微的低下头,微屈着膝盖。

安若怡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随即行过屈膝礼,道:“夫人来的到也巧。”

一珍笑着说:“不巧,本宫是特意来看如太妃的,哟?太妃的眼圈儿怎么这么红啊?”

如太妃哽咽着说道:“爱女即将远嫁,为娘的能不伤心么?”

安若怡轻拍着如太妃的肩膀,一边宽慰,一边也陪着伤心。

一珍冷笑一声,心想,若不是你这当娘的不尊重,皎月何必去吃这样的苦!但还是宽慰着说道:“太妃先不要伤心了,这是皇上的旨意,您这样,岂不是让皇上为难?”

如太妃拭了拭泪,道:“哀家若真有心为难皇帝,就不会在这里干坐着了,皎月是太上皇唯一的女儿,哀家就不信皇帝这么狠心,能把自己唯一的亲妹妹给嫁的这么远!难不成是有人从中作梗?华裳夫人,你一向聪明,不如帮我分析分析,是谁这么狠心,容不下我们母女呀!”

一珍瞧了安若怡一眼,提高了声调:“这是谁在太妃面前嚼舌根呢!让太妃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说了是皇上的旨意,难不成太妃是在怨怪皇上容不下你们?真是笑话!”

如太妃和安若怡都怔住,萧一珍真是变了,以往无论如何都是面沉如水,毫无表情的傲视一切,不会像现在这么嚣张。况且,竟一点也不顾忌两人的身份就在此训斥,看来,这女人是铁了心要和她们斗到底了!

如太妃立马变成凄苦哀怨的脸,低声求道:“华裳夫人,算我求求你,皇上他这么宠你,你让皇上收回成命吧!”

一珍又恢复了那漠然的神色,冷冷的说道:“太妃此言又差了,皇上一向都爱听贵妃的话,我才回宫没几天,怎好开口?您到不如求求面前的这位大神!”

如太妃和安若怡对视了一眼,安若怡的脸色微变,咬了咬嘴唇,愤恨的瞪了一珍一眼。

自从一珍回来之后,皇帝压根儿就没有去安若怡的关雎宫里过夜,甚至连面都不露。安若怡并并不知道,邢风是为了避免麻烦,也不想见到她那饱含泪水的眼,让他左右为难,他只好冷落起她来。

当然,也是为了能和一珍在一起,他自觉以前亏欠一珍太多,总想弥补,所以上次杖毙了那胡婉仪,他也没有责怪,反而事事都听她的。

安若怡不想再看一珍的嘴脸,愤愤的走了,如太妃还坐在榻上暗自垂泪。

一珍靠近她身边,弯下腰,她的脸距离她的很近,轻轻的说道:“听说,赫连族的二皇子,是个暴徒,他已经打杀了两位夫人,唉,真不知皎月嫁过去之后的命运如何呀!”

如太妃大惊失色,竟然“扑通”一声瘫软下来,哭道:“一珍,我和你无冤无仇,你要害就害我好了,何必为难我的女儿呢?皎月是我唯一的希望,我不求她过得大富大贵,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啊!”

一珍站起身,用了挥了一下被她拽住的衣袖,冷冷的说:“当初你和那贱人合谋毒害我儿的时候,何曾想过今日?”

如太妃猛然止住了哭泣,愣愣的看着她,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原来你都知道了……这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娘那个妖后!邢明之所以会要我,就是因为我长的像她!要不是有一个晚上他喝醉了,把我当成你娘,就不会有皎月!他在我身体上的时候,还在叫着你娘的名字!贱人!你和你娘一样,都是贱人!娼妇!啊……”

她捂着脸,透过泪看到一珍愤怒的面孔。

当一珍听到那个不堪的字眼,狠狠闪了她一个耳光,却觉得还不解气,蹲下身,掐住她的脖子,狠狠的说道:“看来,我得和二皇子打个招呼,让他‘好好’的照料皎月公主了!”

说完,她把如太妃摔倒在地,都也不会的走了。

而这一切,都被躲在房门后的皎月看的一清二楚,她们的谈话,她也听得清清楚楚!

“萧一珍,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如太妃还在身后歇斯底里的叫着,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女儿,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自己。

当晚,就传来如太妃自缢的消息。

按照规矩,双亲亡故,子女是要守孝三年的。

这三年,需得穿白,不能出行,当然更不能成婚了。

如太妃用自己的性命,换来女儿不受欺凌的婚姻。

“母爱还真是伟大呢,阿罗,你说是不是?”

当得知如太妃自缢的消息,一珍并没有太吃惊,只在微微的愣然之后,淡淡的说道。

“难道,如太妃自缢,也在夫人的掌控之中吗?”阿罗不解的问。

一珍摇头笑了笑,说道:“你也太高估你主子了,我又不是神仙,哪能步步都想得周全——我只知道如太妃一定会组织皎月远嫁,却不想用了这么极端的法子,也好,当初谋害我儿的人,好歹死了一个,现在,我就可以尽心尽力的去对付她了!”

寒冬的夜,慢慢飘起了雪花。

邢风匆匆的从颐祥殿回来,见到一珍,抖了抖身上的雪花,走上前紧紧拥住她,许久都没有放开手。

“夫君……”一珍柔柔的唤了一声,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好像在拍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似的。

两人相拥而眠,邢风喃喃的说道:“朕十一岁的时候,如太妃才进宫侍奉父皇,很快就有了皎月。那时候朕很高兴,因为自己总算有个亲妹妹了,所以就经常到太妃那儿玩耍,太妃待人很温和,但我总觉得,她眉眼间,隐藏着和母后一样的哀愁——想必,她和母后一样,都因为得不到丈夫的心而难过吧。”

一珍伏在他胸口,听他说完,轻轻的说道:“死者已矣,夫君不必太过伤心了,只是,如今这么一来,皎月就需守灵,无须远嫁了。”

邢风长叹一声:“太妃是在怨怪朕啊!”

一珍温和的劝道:“这怎么能怪夫君呢?别忘了,您可是一国之君,做任何事,都是以国家为先的。”

邢风不说话,许久,还能听到他的轻叹声。

窗外的雪下的愈来愈大了,北风呼呼的吹着,鹅毛般的大雪被风吹的在空中打着转儿,直到实在承受不起,才缓缓的飘落到地上。

第二天醒来时,天地间的一切都包裹在一片银装中,邢风早早的去上朝了,临别时,浅浅的在一珍额上留下一吻,一珍回以甜甜一笑,继而又小睡了一会儿。

自缢总是件不光彩的事,如太妃的丧事没有太过铺张,简单的办理一下之后,就要将她的灵柩送到皇陵去。

毕竟是个太妃,不管她是怎么死的,总得让她死后有个好地方安葬。

皎月也要随灵柩一起去,还要在那儿待个三年。

邢风忙着安抚赫连王室的不满,又物色了百名美貌女子和金银财帛等送去赔罪,这才平息了对方的怒火。

皎月来朱雀宫辞行的时候,只有一珍一人在。

她一身素缟,披麻戴孝,眼睛红红的,脸色也很憔悴,想必是好几个晚上没有安睡,加上悲伤过度所致。

她不安的行了一个礼,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放在一珍旁边的小桌子上。

一珍有些诧异,拿起来一看,是个白玉雕成的兔子。

“劳烦夫人,把这个还给齐国临川王。”皎月紧咬着嘴唇,眼睛一直盯着那个玲珑剔透的小玩意儿。

这还是萧衍在梁国小住时,带着皎月偷偷溜出宫玩耍,特意买来逗她开心的,那时候,两个人都还是孩子。

一珍的心微微的痛,劝道:“这是衍儿给你的,你为何不放在身边,留个念想呢?”

皎月摇了摇头,说道:“我与临川王缘分已尽,不需要了。”

一珍攥紧那冰凉的玉兔,叹道:“既然如此,你放心吧,我会帮你转交的,你——可还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皎月愣神片刻,随即摇头:“没有了,皎月告辞。”说完,又行了跪拜大礼,方才转身离去。

一珍如鲠在喉,看她就要远走,慌忙站起身叫住她,有些凄凉的说:“其实,赫连王室的二皇子,并不是暴徒,而是个风度极佳的公子。”

皎月并没有回头,她淡淡的说了句:“已经晚了。”

一珍看着她走出朱雀宫,忽然觉得全身乏力,跌倒在椅子上,静静的落了两滴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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