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咳嗽了两声：

“不是单纯的洪水，是地动，或者说是山神怒，堤坝会被砸毁，洪水就来了，大雨和洪水一起来，江南成为一片**……。”

池寻握住拳头：“是哪处堤坝？莫非是白堤？”

那是江南最大的堤坝。

能够引起洪水的，只有白堤。

老头子又疯又笑：“哈哈……我不知道了……不知道了……。”

那小书童这才醒来，赶紧抱住老头子：“爷爷，爷爷，你睡觉，睡觉了。”

池寻转身就走，江南要出事了。

黄舟挽这才进门，看了看那老头子，又看了看小书童。

小书童很诧异：“你是谁？”

“刚刚那人的王妃。”黄舟挽招手让紫十二给老头子把脉，“他早就已经疯了。”

紫七很担心：“主子，江南真的会出事吗？”

“不会。”黄舟挽坚定道，她绝对不会允许江南出事。

“小孩儿，带上你爷爷跟我走。”

那小书童刚要拒绝，黄舟挽又添了一句：

“不听话，打晕了打走，或者告诉皇上老头子刚刚的批语，小孩儿你也听见了，皇上如果知道了，为了江山稳定，他会怎么办？”

杀人灭口。

小书童缩缩脖子，他还年纪小，不想死。

“走吧，看在你爷爷和我公公有旧，这次也对江南百姓也有功劳的份上，我会保护好你们。”

“出去躲躲吧。”

那小孩儿还是不放心，有些犹豫。

黄舟挽道：“其实死人最让人放心。”

“别别别。”老头子瞬间醒了，神色憔悴，但是不疯了。

“您老人家恢复神志了？”黄舟挽揶揄道，“看来人还是应该吓一吓，不然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大的潜力。”

老头子一点不脸红：“燕王妃是怎么知道我没疯？”

“刚开始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就随便炸一下。”

她去翻老头子书桌上的书册：“一个疯子，字体如此公整，行文如此流畅，观点如此犀利。”

老头子厚着脸皮道：“王妃喜欢，就送给王妃了，我们祖孙两个，习惯在这儿猫着了，不太爱挪窝儿。”

黄舟挽挑眉一笑：“不喜欢挪窝，那我们就算算账，你刚刚当着我的面骗我家夫君。”

“我这人护短，尤其是好不容易嫁了人，我最看不得有人欺负我家夫君，他那么单纯天真的人，你居然也好意思骗他，还打着先皇的旗号。”

“不怕先皇震怒，大半夜的吓唬你？”

老头子和小书童有些怕怕的，他们是怕鬼的。

“其实我觉得还是杀了比较干净。”

“谁让你欺负我夫君？”

黄舟挽抖抖手指，紫十二瞬间拔剑，三尺青峰，冰寒刺骨，这是见过血的剑。

“别，千万别，我跟你们走，只是我这孙子他小孩儿……。”

“一起走。”黄舟挽捶板定论，“他是人质，放心，他待遇最好。”

老头子道：“王妃不打算让我们祖孙在一处？老头子舍不得和孙子分离。”

“好啊，你们可以在一起，反正你要去江南。”

“为什么？那地方危险，不去。”

“不去，杀了你。”

这交易很是简单粗暴。

老头子委屈了：“我这一把年纪……。”

“刚好没什么好活了，就当是为了天圣出一份力。”黄舟挽手指轻动，紫十二的剑也跟着抬起来。

“你把我夫君忽悠去了江南，是不想江南毁于一旦，自己却独善其身，这样的做法太奸诈了，我不喜欢。”

“钦天监的职责，你知道，是查明天象，及早做出防范，保护天圣生民，可是你呢？”

“既想要保护生民，又不愿意出力，把我夫君当枪使，我不高兴，很不高兴，不高兴，就想砍人。”

黄舟挽直接拿过十二的剑，激动的手抖。

老头子立刻道：“我去，我的职责，当然去。”

“想带着你孙子一起去吗？”黄舟挽问道，“没事，你可以带着，本王妃不忍你们祖孙分离。”

“江南危险，这一路辛苦，还是王妃照顾我孙儿。”

黄舟挽冷笑：“你当谁都和你一般？江南我同夫君共去，走之前，我会安排好你这小孙子，绝对比跟着你过得好。”

“这天下早已经和先皇没关系了，你念叨一句先皇，把我夫君拖下水，自己想善了可不行。”

“别忘了，天圣历代祭天使都是发过誓，辜负使命，要遭天谴，不止是你，还会牵连家人，你尽管糊弄，看看老天长不长眼。”

老头子放开小书童，恭敬的向黄舟挽行礼：“老头子糊涂了大半生，羞愧啊，此次必定跟随燕王，立救江南子民。”

黄舟挽这才脸色和缓：“袁书，我知道你委屈，当年的事委屈的不止你一个人，你装糊涂了装了大半辈子，难道还想糊涂到死？”

“先皇可是看着的。”

祭天使袁书，自从先皇去世，新皇登基，就一直不愿意捧出天命史书，被新皇发了腐刑，从此在钦天监潦倒过活。

当年新皇谋逆登位，多少人不服，血洗了京城，有多少人含冤而死？

当初的嫡子池寻，没了父皇母后，没了皇位，只能寄人篱下而活。

只是旁人的寄人篱下是在别家，他的寄人篱下，是在自己家里。

天下最委屈的人是池寻，他都没有放弃天圣。

袁书老泪纵横，失态至极，他辜负了先皇信任，没有算出帝位危机，惭愧了一辈子啊。

“我去江南，去江南，天圣不能毁了！”

当年年少，壮志凌云，如今老了，发须白如雪，再壮志一会又如何？

“走吧，当年先皇信你，如今先皇的儿子儿媳依然信你。”

黄舟挽带走了袁书祖孙。

……

池寻直接闯了御书房，因为皇上在午睡。

皇上被人吵醒，精神不太好。

“这场雨会下十四天。”

“什么？”皇上大吃一惊，“打开窗户！”

窗外灰蒙蒙一片，云朵重的要直接砸下来。

“大雨聚集在江南。”

真是一个消息比一个消息坏。

“钦天监算出，三天后，白堤被毁，洪水肆虐。”

皇上的脸和外面的天一样，阴沉滴水，坏消息真是扎着堆儿往前凑。

大雨，土地颗粒无收，会造成灾荒，洪灾会冲垮城镇，毁坏房屋，会死人，死人容易引发瘟疫，这都是麻烦，大麻烦。

一个接一个的麻烦。

“还有地动……。”

出事的还不是什么穷乡僻壤，偏偏是江南。

这亏的钱就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