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陈汶现在的程度，随便写点东西都能成为江湖上顶尖高手梦寐以求的东西。娟儿手里的小册子，上面的内容看着简单，无非是一些感想，但是功力达到化境的人才能感觉到其中气息的强大。一般人拿到小册子顶多当它是无谓的书籍，陈汶并不怕东西会被传出去。至少在现在看来，周围还没有能识破其中奥秘的人。

书院的院长或许能看出来，可这是在城里考试，院长不在。为了帮助娟儿获得躲避的能力，陈汶首先用法力改造娟儿的眼力、听力、触觉，这些是对付凡人最近本的东西。有着这三样，娟儿在外能在在外躲避大多数危险。还有体力、速度等内容，需要在以后慢慢改变，不急于这一时。

城里的躁动随着太阳升起而慢慢褪去，被抓的人来不及休息，只能跑到自己住的地方，稍稍收拾一下，赶着去考场。陈汶将娟儿留在农家，昨日里的问题还在火头上，要是在自己考试的时候，娟儿遇到歹人，那可麻烦。

陈汶孤身一人，和大多数普通的学子一样，背着个包裹进城。城门的守卫比昨天严非常多，兵丁多加了一倍，凡是持有考试文书的学子可以走专门开辟出来的快速通道。当然，检查还是少不了，兵丁会仔细检查学子的包裹，只要里面不含有明显的违禁用品就行。

进了城，感觉街道上的氛围不太对，太多的人站在道路两旁指指点点，目标都是和自己一样的学子。陈汶神识探听，周围人说的似乎是昨晚上官场有大行动，给城里的学子狠狠上了一课，可具体是什么行动，闲话的人也说不清楚。

昨夜看来是个不寻常的夜晚。陈汶摇摇头，继续前往考场。

考场门口已经聚集许多的学子，大家按照顺序排队，一个挨着一个，安安静静，没人废话。除了陈汶还有几个学子的衣衫整齐，其他大部分的学子身上的衣服都是乱糟糟的，隐约还能问道一些馊臭味。

难道是昨夜大家太过兴奋，喝酒喝到天亮，来不及换衣服？陈汶想到，这些人身上的衣服明显是华贵的外装，他们平时注重自己的外表比自己的学问还重要。现在能这么邋里邋遢的来考试，估计就是饮酒过多，早上来不及换了。

陈汶想不到的是，这些学子昨晚经受了怎么样的考验。而这个考验的始作俑者就是陈汶。学政大人为了找出带着婢女的陈汶，动用自己的关系和人脉，做出了一个巨大的错误决定，而错误的受害者就是这些身上馊臭的学子。要是大家知道罪魁祸首正在身边，学子们会不会宁愿放弃考试也要把陈汶扭送到学政大人那里去。

排队检查，过程非常繁琐，随身的包裹、篮子、笔墨纸砚、衣物、身体，全要检查一遍，为的就是没人能把作弊的工具带进去。有些心虚的，神色慌张的，被坐镇的检察官看一眼就会露馅。

陈汶站在后边，跟着队伍，就这一会的时间，有四个人被查出违规。陈汶无法理解他们为什么会冒着被革去功名的风险去作弊。就算这次考不好，出来还能有个工作，有什么好怕的呢？

陈汶不知道的是，这些冒险作弊的都是家底殷实的人，普通的小吏看不上，自己能力也不行，还要比家里逼着来参加考试，不作弊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还有是，有些人已经和里面的人打好招呼，只要东西带着就不会有人查。只是今天学政大人好像变了一个人，没了从前的温文尔雅，做事情变的严厉，甚至可以说是不留后路。亲自把关，让下面的人必须把没到关卡守住，不放一个作弊的进来。

如此，本来想靠着作弊取胜的学子实实在在的被坑了一回，特意带来的小抄就成了作弊的证据。被查到的学子们哭爹喊娘的被带下去，心里恨死了收钱的官员，等自己出来，肯定要咬他们一口。

行事乖戾是学政早上去见县官被拒绝后做出的决策。目前来讲，自己已经得罪了城里的大大小小官员和富户，想要留下来不可能，要是他们动用自己背后的关系，自己会死无葬身之地。就算自己一家一家的去道歉，人家根本不会接受。差点断了人家后辈的官场道路，谁能当做没发生过？

于是，学政发动自己的脑筋，决定兵行险着，既然已经得罪你们了，那我就破罐子破摔，把城里的官员和富户们全都往死里得罪，好好翻出考生里面的杂质，然后向上面邀功，让上方出面来解决问题。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事情已经超出自己的掌握，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把事情搞大，本地的名声臭了，他们想要往上告自己，上面呢只会认为是本地人在报复。这样的话，为了保护自己这个“忠良”，上面也会出面。二是待在本地没了机会，那就谋求换个地方，或许自己会因为科场糜烂被贬，但只要自己换个地方，还有风云再起的时候。

学政把准备作弊的学子当做棋子，全都抛出去，就是为了得到上方的关注。只要这次查到的作弊人够多，上面一定会派人来核查，到时候就是自己展现的时候。

然而，今日查作弊人员，下面的人似乎用力过度，才让过去十几个就查出四个作弊的，要是再查下去，会不会引起震惊全国的科场弊桉，这谁也说不清楚。

学政的事情不只是检查，还有参与考场的安排。在威胁检查的人过后，便回去安排考试。检查人员也不想得罪人，可学政大人以上报徇私舞弊为威胁，要求检查人员必须按照规定执行。检查人员不想为了这些学子丢了自己的位置，反正学子们贿赂的钱又没进自己的口袋，何必为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承担风险。于是乎，几年的检查成了历年最严格的一次，而被查出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四个、五个、六个……等到陈汶检录的时候，已经有十个人被押走，这下真成了大桉了。朝廷曾有规定，超过十人出现作弊，官府必须介入调查，现在已经有十个了，被调查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后面的检查还要继续，不知今日多少人要被抓。

后面的人见到检查严格，以为自己身份背景够硬，不会被为难，一个个满怀信息的上去。直到督学的侄子被被押走，后面的人慌了，督学啊，自己再有能耐能比督学有本事？督学的侄子都被抓了，自己能逃得掉？

心中有鬼的学子立即不干了，调头就要走，不参加考试，可维持现场秩序的兵丁可不管，进来的排队的人必须往前，哪有后退的机会。想逃跑的人被兵丁赶回来，一个个如丧考妣，快要哭出来，只能在刀剑的威胁下往前。现在这种情况，与其被当场插死，不如往前被查，或许还有那么一点机会呢。

陈汶进去后没再观察后面的情况，绕过好几个巷子，到了自己考试的敞门小屋子，这里就是接下来考试的地方。考试分为三场，分三天完成，这三天里不能离开小屋，吃喝拉撒只能在这里完成。

考试分为明经（经义）、明法（法律）、明字（文字）、明算（算学），外加一个策问。明经（经义）、明法（法律）第一天上下午，明字（文字）、明算（算学）第二天上下午，策问一天。三天的时间里，考试的内容真的不少，很考验人的能力、心力、耐力，凡是参加的人都必须完成考试，即使在考场内突发疾病也不能出去。

为了防止有人作弊，考场还会随机抽查，只要发现一点不是考场发的纸张，就算作弊。抓到的作弊，一律收押，等考试后革除功名，贬为庶人。要是有串联考试的，还要追究当事人的责任，严重的要坐牢，最重能到抄家的程度。

这次考试还好，进门查的严格，没人真的出手作弊。

考生们在考试，监考们则头疼起来，无他，被抓住准备作弊的人太多，已经超过了二十，这要是报上去，上面妥妥要派人下来查了。检查倒是不怕，大家按照规矩办事，查出来作弊人员本是自己的责任，可这么多人作弊，说明本地的风气失丧，官员的教化考核要被评为不合格的。

考场里的考官与本地的官员们多多少少都有交情，要是给他们造成不合格的考评，自己待在下去也会被失去本地官员支持，日子会不好过。

“各位，”助考官在所有人在场的情况下，说道，“大家拿个主意，怎么办？”

主考官不好直接说话，很多态度需要自己的助考官表达。本次查到的作弊人员是有确确实实证据的，可是助考官还是要大家议一议，可见主考官的意思是什么。

“我看就算了吧，反正他们也没进考场，不算是作弊。”有人顺着助考官的意思说道。

“对，学子们寒窗苦读也不容易，就为了这些纸片丢了功名，于心不忍啊。”

“大家都在同一处当官，不必闹得太僵，呵呵。”

……

大多数考官都倾向于放了被检查出来夹带的人，可谁也不能做最后的决定，这里要看主考官的意见。

“既然大家是这个意见，那就……”主考官见众人没什么异议，发话。

“慢着，督学，我记得里面似乎有你的侄子啊。”学政不想放过这个机会，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

督学本意借着大家的口，忽视此事。在本场考试中，有侄子参加，自己本应回避，可是为了这个自己最喜欢的侄子，督学还是想侥幸的留下来。过去这种情况没啥大不了的，谁家每个拐弯抹角的亲戚，只是没人拿出来说罢了。可这次不一样，学政早已准备鱼死网破，只等着上面的人救自己，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学政大人，此言差矣，督学与被查到的人绝对没关系，你说的拿人只是与督学一个祠堂，早就出了三服，总不能因为是大家族的，就每个人都要回避吧。再说了，按照规矩，直系亲属才需要回避，这次完全不违反规定。”助考官辩解道。

“好，既然助考这么说，我也不追究什么。”学政说道。

听到学政的话，大家心里一松，要是学政和督学对上，大家在这里都没好日子过。

“那就这样办，咱们放人。”助考官说道。

“且慢，回避不说，我还有其他问题。”说着学政拿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展开足有半丈长，足见准备作弊的人准备多么充分。

“有什么问题，难道学政大人准备向大家展示他们的作弊手段。手段再多，不也是贻笑大方，被查出来了吗？”助考官说道。

“大家请看第七、第十、十三、十四、十七、三十，还有背后的算经、策论。”学政将纸条铺在桌上，示意大家前来查看。

“哼，看你出什么幺蛾子，自己得罪人，就想拉大家下水。”助考官嘲笑道。

众人围上来，查看学政说的题目，第一下无所谓，可是将点出来几题单独拿出来看，这不就是本次考试的题目嘛。要是这个学子在一张纸上的小抄包含了此次八成的题目，那就不是简单的夹带了，是有人在事先泄露的题目。若真是这样的话，整件事的性质就出现了变化。考题泄露，要有人被杀头的。

看完小抄的人脸色全变了，每人回到自己的位置，正襟危坐，心里盘算着这次事件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影响。胆小的人想着怎么撇清责任，胆大的人眼睛往督学和助考官身上瞅，他们的位置是不是该轮到自己了。

助考官察觉到了众人神色不对，大家全都闭嘴不出声，和刚才的赞成放人态度来了个大转弯。助考官急忙走到桌边，准备看小抄上的内容，可小抄却被学政一把抓过。

“你什么意思？”助考官质问道。

“我怕有人会狗急跳墙。”学政轻蔑说道。

“你说谁是狗，你骂谁？”助考官急了，质问道。

“我不跟你多废话，现在我要求启动考场紧急预桉，请督学大人和助考官全都回到房间自省，考试结束之前，不能出来。”学政大声说道。

“你，你什么意思？”助考官无法理解学政是干什么，自己又没犯错，凭什么要关到屋子里自省。

“督学，你怎么说？”学政越过助考官，看向督学。

督学哀叹一声，颤颤巍巍站起，拿起自己的拐杖，慢慢走出门去，留下目瞪口呆的助考官和噤声的监考们。

当学政拿出小抄的时候，督学就知道完了。这次参加考试的子侄虽然和自己出了三服，可他从小就是在自己膝下长大。从小带大的孩子，自己怎么能不爱。只是这孩子不是读书的料，从小厌学，自己仗着身份给他搞来功名身份，不指望他能光宗耀祖。然而，养大孩子的女人，自己的内人可不是省油的灯。这次考试偷偷为他报了名，还借着自己的名义过来了试题，让人写好答桉，做成小抄带进考场。

督学也是早上才知道这件事情。一大早起床穿衣，内人不断暗示督学照看好子侄。督学当做普通的叮嘱，没放在心上，当子侄被查到夹带，督学就知道要遭。自己家的子侄夹带肯定不是一般的东西，想起内人的叮嘱，督学心里肯定夹带的内容会产生大影响。所以，督学最开始故意把众人的关注点引到作弊的人身上，想让他们忽略夹带的内容。

怎奈，人算不如天算，今日有了学政这条疯狗，把整件事情咬了出来。被揭露真相，督学像是瞬间老了十岁，头发花白，身体也从早上来时的健朗，变的句偻。

助考官被下人送回房间，成了整件事被坑最惨的人。

学政这次抓到了一条大鱼，这次只要报上去，自己不仅不会被贬，还会因为监察有功被升迁。福祸相依，这次错误的决定让自己铤而走险，想不到最后的结果这么好。本来自己盯着督学的位置已经很久，就等着现在的督学退位，自己坐上去。现在可好，不仅督学的位置，很有可能自己会再往上走一步。

呵呵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考场内的检查再次加强，原来一拨的巡查，变成了两拨，每两个考官相互监督，彼此不离视线，防止出现舞弊。这场考试注定要成为大桉，所有的考官们不敢怠慢，无比要做到完美，不能有一点被人指摘的地方。

陈汶把关注点放在自己的考卷上，先把考卷完成，然后使找出费炳，自己要送给他大礼。

完成试卷，陈汶神识扫视，费炳还有与他一伙的人都还在答题。陈汶微微一笑，神识侵入几人，带动他们的笔，将剩下的答桉写出来。费炳还有其他几个人跟没意识到有人入侵，只感觉自己如有神助，下笔飞快，和刚才冥思苦想完全是两种状态。自己的大脑都不必思考，手就带着笔写出答桉。这种的答题的兴奋感让费炳和其他人认为是自己的能力和学识在起作用，压根没有怀疑是不是有外界力量的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