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完“会谈”，九歌找了个理由走掉了。

避开人群，跑到图书馆，坐电梯到四楼。

刷了学生证入内，她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朝着外面挥了挥手。

很快，快要魂飞魄散的灵体化作点点白光，当场被超度。

人生总是充满着惊喜。

事情解决完，正当九歌匆匆往外走时，无意间的一瞥，让她受到了“惊吓”。

只见四楼门口的图书管理员和自己记忆里华智建的女朋友长得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这名卷发女性是一位活生生的人。

“您好。”咽了咽口水，九歌开口了。

“您是九歌吗？”看到九歌和自己说话，女性一脸激动开口了。

因为太震惊，没控制好音量，一时间，图书馆里认真学习的学生均朝着二人看去。

“我是。”九歌感觉自己有点慎得慌。

女性的声音和她记忆里头的声音也十分接近。

细思恐极的是，据安辰的回忆。

华智建确实说女朋友在这个学校，并且人不见了。

“可以给我签个名吗？”女性捂着嘴小声道。

“我是您的粉丝，久仰您的大名。”她颤抖着手拿出一个小本本和一支圆珠笔。

“……”

九歌怔了一下。

如果不是了解自己一直以来的特性，她差点真以为自己是大明星。

眼前是自己的大粉丝迷妹。

“麻烦了！”女性握住了九歌的手晃了晃。

“嘶……”九歌感到一阵冰凉。

这个症状和没戴上手环的安辰一致。

慌乱的将手抽出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在纸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谢谢！”女性激动的抱住小本本，朝着九歌道谢。

“你怎么没工作牌？”九歌瞅了瞅女性光熘熘的脖子。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工作人员是会一直戴着牌子的。

“我是新来的，找关系来的，今天刚来，牌子还没下来。”女性抠了抠脸，不好意思的解释。

“……”九歌抿了抿嘴。

在气氛越来越尴尬之际，她也从包包里掏出纸和笔。

“请你也给我签个名！真名！最好还有个人信息，电话号码之类的。”她试探性问道。

假如这个时候眼前的女性突然面部狰狞或者拒绝，九歌也有信心解决。

只是奇怪的是，对方实在是不像在装模作样的样子。

“我的签名和信息？您这是？”女性慌了起来，满脸通红。

偶像居然要自己的签名。

这究竟是什么发展？

自古以来追星的人那么多，能达成她这种成就的一定基本等同于没有吧？

除非二人都是名人。

“就是……我想和你交个朋友。”九歌声音越来越小。

她还是有点慌的。

不是慌面前的人可能会变丧尸，而是慌自己回去后会不会也和安辰一样全身发凉。

如果说眼前的女人和华智建是同样的状态，那自己变成那种样子似乎也说得通。

九歌听说过天道有轮回，可是她也觉得自己没有达到苍天饶过谁这个标准前提。

“喔喔，知道了，我签，我一定签。”女性接过九歌的笔和纸，慌慌张张的写了起来。

“你过后每天都在这儿工作吗？”九歌轻声问道。

“对的，应该是的，在我找到一个人之前。”女性抬头，不好意思的笑笑。

“华智建？”九歌脱口而出。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自己要找谁了。”

因为对面是自己偶像，女性也没遮遮掩掩。

“……”九歌沉默。

对方的样子不像撒谎，可她也不太能接受对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几秒钟后，女性将笔和纸还给九歌。

纸上写着易缘两个字，旁边还有电话号、住址，以及几个通讯软件id。

“好了，那我继续工作了。”易缘朝着九歌笑笑，重新勤勤勉勉的工作起来。

九歌点头，将纸和笔装进包里，一脸忐忑的走了出去。

……

下午，张知道家。

坐在沙发上的骑士正对着手里的笔记本发呆。

这些时间来，他研究过、努力回忆过很多有关这些奇形怪状字符的意义。

每次记忆开始复苏，能够辨认一些文字意思时，他就会感到脑袋剧痛。

陆陆续续的，奇奇怪怪的记忆慢慢的涌入了他的脑海里。

不止是骑士自己这个人格的。

随着时间推移，渐渐的，骑士看到了很多东西。

他看到了自己一脸冷漠的对待前来找自己的小小九歌。

看到了在黄老面前摆弄石头的自己。

看到了跑去同一家医院的自己。

看到了出任务时某些同事殷切盯着自己的视线。

看到了在勾子湾时发生的瘆人一幕。

看到了记忆里那个总是粘着自己的小男孩。

看到了第一次见到小九歌时，九歌板着脸一脸寂寞的样子。

看到了浑身湿漉、表情却爽快的九梧。

看到了自己似乎爱慕的那个她。

看到了脱下盔甲，没有头的自己……

自己是谁？

自己来自哪里？

自己要干什么？

自己为什么不能摘下盔甲？

骑士心率变得很快。

他脱下了头盔。

用手摸了摸上面。

什么都没有。

没有脑袋，更没有鼻子眼睛嘴巴。

朝下碰了碰，接触到的也只是光滑的平面脖子。

头盔拿了下来，什么都没发生。

叮嘱骑士不能示人的人是谁？

不能摘下头盔的原因难道仅仅是怕吓到别人吗？

他想不明白。

自己怎么喝的水，怎么吃的东西，骑士也不明白。

很荒诞，他能感受自己脖子的吞咽，感受得到自己嘴巴闭合。

也能感受到自己的眼睛、鼻子。

骑士很茫然。

乱糟糟的记忆并没有扰乱他的本心。

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哪个骑士，也只能是哪个骑士。

在张知道家里待了这么久，骑士过得很开心。

可到现在，他不禁开始重新思考某些问题。

在完成安辰给自己的任务之前，在九歌获得幸福之前……

自己能否活到那个时候？

在那个时候之前，能确定控制得住自己维持人格吗？

更可笑的是，骑士他已经清楚的知道。

自己并非是活人。

至少不是纯正的活人。

他不是神、精、怪之类的东西，最终的去路会通向哪里。

骑士认为，前方剩下的只有回归死亡这一条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