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班门弄斧！千把人的骑兵也想在老子面前冲阵，这也太不把咱放在眼里了吧！”

看着码头广场上在虎蹲炮的轰鸣中，如同麦子一般齐刷倒下的西班牙骑兵，张惟贤这位刚刚袭了爵没两年的英国公顿时忍不住一脸的不屑。

没办法，虽说这些西夷人的战马看起来比鞑子骑兵的战马要高大雄壮许多，但毕竟数量太少。

要知道，羽林卫本就是靠着打鞑靼骑兵‘发家’的。见惯了鞑靼人那成动辄数千上万的大规模骑兵冲锋场面，现在西班牙人这区区千把人的骑兵冲锋，实在是不能激起羽林卫半点儿心理波动。

“兄弟们，赶紧把这些肉马给老子清理干净了，晃得人心烦！”

末了，瞥了一眼那些仍在试图冲锋的西班牙骑兵，张惟贤不禁一脸‘嫌弃’的摆了摆手。

“张惟贤你个败家子儿，这都是老子的战马啊！”

就在张惟贤下令清理那些西班牙‘肉马’的时候，镇海号上，李诚铭这位‘大管家’却是不禁肉疼得直跳脚。

没办法，这些欧罗巴的高头大马，比起身材相对矮壮的鞑靼战马来说，在卖相上实在是好太多了。

所以，在对方骑兵一出场就已经把这些战马看成自己战利品的李诚铭，哪里看得下去张惟贤的这种‘败家’行为。

“哈哈，我说诚铭，不就几匹战马吗？等仗打完了，到时候你想要多少好马没有？”

看到李诚铭那一脸肉疼的样子，王冰却是一反常态度的摇了摇头。

说起来，虽然这些欧洲的高头大马看起来卖相比鞑靼战马好，但在王冰看来，作为大规模装备的军马来说，很显然还是鞑靼战马更好。

毕竟这些高头大马除了短距离的冲刺暴发力比鞑靼战马 强些之外，无论是耐力还是饲养成本，那可是比鞑靼战马差远了。

而对于火器装备比例越来越重的明军来说，战马就是一个代步工具而已，却是并不怎么需要靠他们冲刺暴发力来进行白刃战。

所以一向爱马如命的王冰，对这些战马的倒毙，倒是并不像李诚铭那么在意。

当然，弄一些好马回去作为民间用马，倒也还是十分合适的。毕竟卖相好嘛！

……

“加速，利用骑兵作掩护，加快冲锋速度！”

就在李诚铭还在为‘自己’的战马而肉疼之际，眼看利用骑兵的速度与机动性来增加火枪杀伤力的办法行不通，身为指挥官的胡安干脆一发狠，直接把这些被虎蹲炮拦下的骑兵当成了人肉盾牌来使用。

因此，一时之间，虽然西班牙人的骑兵损失惨重，但借着这个机会，他们的步兵方阵倒是又往前冲进了几百步，已经堪堪来到了明军燧发线膛铳的最大有效射程。

“哔哔哔哔……”

就在西班牙人的方阵刚一踏入四百步左右的距离，也就是大明的两百步的距离上，一阵阵急促的木哨声随即便在明军阵中响了起来。

“三段击，三轮急速射，开火！”

随着哨声过后，身为这场战斗总指挥的张惟贤随即便再次狠狠的挥下了臂膀。

“呯呯呯呯……”

“轰轰轰轰……”

就在其手臂挥下的一瞬间，伴随着清脆的铳鸣和沉闷的火炮轰鸣，一道道比之前更为密集的弹幕火墙，却是陡然出现在了迎面而来的西班牙大方阵前面，并狠狠的扑了上去。

“叮叮叮叮……”

“噗噗噗噗！”

如同之前那些已死战死殆尽的西班牙骑兵一样，在明军凶猛的火力 下，这些排列整齐冲锋而来的西班牙人步兵，再次如同麦子一般，齐唰唰的不断倒下。而作为他们的对手，到目前为止，明军还处于零伤亡的状态。

没办法，这就是技术差距带来的不对等战争。在这个距离上，不管是明军的燧发线膛锍还是虎蹲炮，都可以悠哉游哉的尽情发挥。而西班牙人别说是他们的长枪手了，就是他们的火枪手，此刻都还没有进入到最大的射击距离呢！

所以，面对明军的打击，他们能够做的，除了硬抗之外，却是别无他法。

“上帝啊，是哪个混蛋说明国军队装备落后、战力低下的……”

看着在明军凶猛精准的火力打击下，用人命为代价，一点点不断往前突击的大方阵，身为指挥官的胡安不禁在心里怒吼不已。

“重点打击他们的火铳手，不要放他们进入一百五十步！”

就在西班牙人艰难突进之时，明军这边，身为总指挥的张惟贤却是再次下达了阻敌于一百五十步之外的命令。

“张叔，为何不把他们放近一些？咱们不还有手雷没用嘛，嘿嘿！”

听到张惟贤阻敌于一百五十步的命令，身在中军位置的王回一边熟练的给手中火铳装填着弹药，一边头也不抬的向张惟贤询问了起来。

“你小子可别总想着过手瘾，这些西夷番鬼可不是那些只有弯刀弓箭的鞑靼人。把他们放那么近……就算你不被他们的火铳伤到，回去你老子也得扒了你的皮！”

如同王回所说，把敌人放近了，在虎蹲炮、火铳、手雷的三重火力打击下，西班牙人的伤亡肯定会更快、更大。但相应的，明军的伤亡战损肯定也是会同样增加的。

所以，明知王冰这个主帅对自己将士的伤亡最是在意，张惟贤当然不可能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

“上校先生，明国人的火力实在太猛了！如果我们再不开火，仍然坚持冲锋到六十步再射击，恐怕我们就再没有开火的机会了……”

“另外，我们的队形太密集了。我们要散开，以小队为单位……”

就在张惟贤下令阻敌于一百五十步距离的同时，西班牙大方阵后面，身为副指挥官的安东尼奥，此刻却是一脸焦急的向指挥官胡安请求着改变作战计划。

没办法，明军的射击速度的火枪的射程，实在是超过西班牙人的预估太多了。若是不改变作战计划，在明军强大的火力下，那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就按你说的办，解散大阵，各小队以剑盾手为掩护组织突击……”

眼看排着密集的大方阵伤亡实在太大，胡安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首发命中率了，只想要尽快结束这干挨打而无法还手的处境。

“呵呵，以为自己是鞑子的散骑兵啊！就凭你们两条腿的散兵冲锋也想冲突破老子的防线？传令下去，除炮兵外，其余各部以总旗为单位，自由射击！”

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屯！看着对面突然之间化整为零的西班牙大方阵，张惟贤不禁一声冷笑，随即也下达了新的作战命令。

明军一个小旗十人，五小旗为一总旗。五十人的作战单位，既能保持较为强大的火力输出，同时又保证了灵活性，却是比西班牙人那二十五人到三十人的小队战力强多了。

因此，当西班牙人化整为零从大方阵变成小队冲锋后，却是发现，除了明军的火枪声没有之前那么整齐了之外，自己的伤亡率却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善，士兵仍是在前赴后继的不断栽倒。

当然，因为解除了六十步才能开火的命令，这会儿西班牙火枪手却是终于可以还手了。

只不过，隔着三百多步的距离，他们手中的轻型火绳枪‘空心弓’虽然也能勉强打到明军，但在这个距离上先不说精度，就是其杀伤力，那也只不过是想当于给自己壮胆了！

这不，在西班牙人的火枪手反击中，明军这边除了极个别倒霉蛋儿被击中裸露的面目而受伤之外，其余的子弹却是全都被身上垫有钢片的棉甲给挡了下来，丝毫不影响他们继续杀敌。

……

“少校，先让士兵们都撤回来吧，我们退回去跟他们打巷战！”

看着因为至始至终都是在被明军压着打，从而伤亡惨重的部队，胡安终于是绷不住了，随即便向身边的副指挥官安东尼奥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没办法，一个小时不到，部队就已经伤亡近半，而且还多是火枪手，这仗还怎么打下去？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即便是再不甘心，胡安也不得不为现实低头。

只不过，战场不是过家家，他想要把部队撤下去跟明军打巷战，那还得看明军答不答应呢！

“吹冲锋号，全军压上！”

这不，还没等胡安的撤退命令传达下去呢，明军这边，看着对手的火铳手已经几乎损失殆尽，张惟贤也是下达了最后的总攻命令。

“嘀嘀嗒，嘀嘀嗒……”

“杀！！！”

伴随着嘹亮的军号声，只刹那间，一道道杀气四溢的喊杀声，顿时便从一个个如同下山猛虎扑出的明军口中怒吼而出。

“结阵冲锋！”

面对主动冲杀而来的明军，刚刚向副官下达了撤退命令的胡安顿时不由得面色一喜，立马更改了先前的命令，再次下达了结阵冲锋的命令。

开玩笑，近战一向都是火枪手的短板，现在明军既然自己放弃了优势想要和自己近战，他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

说起来，这些西班牙方阵军也不愧是声震欧洲的强军。在被压着打得全军损失近半的情况下，面对明军的总攻，他们不但没有崩溃的迹象，反而是一脸欣喜的挺起了手中长达五六米的长枪迎了上来，准备要‘一血前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