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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清雪看来, 这件事就是必备程序, 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被子盖在脸上, 只露出一张脸来, 陈清雪瓮声瓮气地问宋明月, “明月, 你记得我们你生日的时候我们交谈过一件什么事么?”

宋明月一呆,几乎立刻就明白了,心里有些热热的, 可是她在爱情这件事上还不太开窍, 他愿意等她的,只要能让他待在她身边,就算是纯柏拉图爱恋,他一辈子单相思都可以, 他就从没奢望过这件事,以前是因为活不到结婚这一天, 现在是因为她还不懂, 可能永远不懂,所以他愿意等着,像现在这样, 睁眼闭眼都能看见她, 他就已经幸福得飞上云端了,宋明月眉眼含笑,答道, “不着急,不着急。“

可他给她的感觉不是这样的,虽然他要走,陈清雪也眉开眼笑地乐了一声,不肯让他走,“我们说说话呀。”

润白的皮肤,粉嫩的唇,修长洁白的脖[颈,晶莹剔透带着绯红的耳垂,散落在颈侧的发丝,微微颤动的眼睑,从衣衫里偷偷冒出头的锁骨……

她真的漂亮得像仙女一样,在他眼里,她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仙女。

宋明月挪不开眼,又要挣扎,“说什么……”

“说点甜言蜜语。”陈清雪看他比自己还害羞,自己倒是大胆了不少,想着书本上学来的知识,好听的话不要钱一样一句一句往宋明月心里砸,“我喜欢明月,因为明月是这样优秀,在两百年后的末世,明月的笔记依然是大家狂热谈论研究的对象,人们期盼出现像明月这样出色天才的少年人,就像盼望出现新的希望一样,我的战友们好些都有笔记本,来记录一些心情、猜想、和对家人的思念……”

“其实我没跟你说过,我在末世也有一本笔记本,和你的是同款。”陈清雪说着自个哈哈乐了起来,“不过我没有明月这样聪明的脑子,所以笔记本就是做个样子,嘿嘿……”

她真的好甜,好漂亮,好可爱!

宋明月心尖被她甜得颤啊颤的,又忍不住把放在枕头底下的结婚证拿出来了,翻看了上面的红章,心里真是很开心啊,这不是假的结婚证,是合法的,国家认证,他能娶到她做妻子,能娶到心爱的女孩做妻子,他肯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了!

他必须要说一点什么。

宋明月胸腔里涌动着的感情不可抑制,声音很低,但很愉悦,“清雪,我爱你。”她是上天给他最好的礼物。

陈清雪一乐,觉得自己必须回应,“我也爱你。”

哈哈,挺好玩。

陈清雪就趴在他身上乐,其乐融融。

卧室里只有月光,微风刮过窗帘,微微摆动着。

周围寂静极了,只听得到外头夏夜草长莺飞的声响,那月光下的流萤扑腾着翅膀,成群结队地在夜空下飞翔,起起伏伏,沉迷在五彩缤纷的花园里,或者高,或者低,带着暖黄的光亮划破夜空。

一点,两点,无数点,汇集在一处,在欲开未开的花骨朵间畅游徜徉,挥舞出烟花般绚丽的颜色;又彷如雄鹰翱翔于苍穹九天之上,龙鸣凤啸直入云霄;又似花骨朵上的那滴露珠,荡漾出清纯诱惑的味道,甜的,暖的,滋润着花枝儿根茎……流萤轻轻滑过时,枝丫微颤,发出轻微愉悦的声响,群萤横扫或是扑入时,摇曳款摆,一刚劲,一柔软,融汇相拥时,像是夏夜最耀眼的那颗流星,划破漆黑的天际,拉出银亮的线条,斑斑耀眼的光芒在那一瞬间足以照亮这个漆黑又美丽的夜!起飞,升空,又慢慢回落,虽然绚丽只是一瞬间,但指引着人们追求更美的世界,等天际泛白,流星陨落,流萤卧眠,也一定有人见过这样的盛世美景。

像是烟花盛开的那一刻,像是玫瑰骤然绽放,散发着无尽的芬芳,它可以使柔风细雨的,也可以是疾风骤雨的,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无法用化学公式、数据资料来描述的……

亲密无间,呼吸就在咫尺之间,心爱之人就在掌中,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么?

宋明月胸腔里情意涌动,身体很快有了反应,却知道这一夜累着她了,微微闭着眼睛强压下翻涌起来的冲动,探手扯过旁边放着凌乱的睡裙,一点点给她穿上,被她身上留下的痕迹,还有馥馨的香气勾得神魂颠倒,扣子扣上又解开,解开又扣上,察觉到她搁在他小腿边的脚趾头无意识蜷缩了起来,心里又一阵荡漾,用了点力盯着看她无意识后仰,扣紧了他的背的模样,目眩神迷,他爱透了她现在这副模样,“喜欢么,清雪,我很喜欢……”

汗水和呼吸和心跳声混在一起,陈清雪喘[息着,等酥酥麻麻的感觉落过劲去,连手指头都没力气了,知道宋同学是食髓知味,等风雨停歇船舶靠岸,就唤他说累……

宋明月喜欢这样肌肤相亲的样子,但知道自己做不了柳下惠受不了诱[惑,克制地拿过睡裙给她穿,穿好从后头搂着她,下颌在她头顶不住摩挲,忍了好半天,还是忍不住问,“清雪,喜欢么……”

陈清雪后背贴着他,不知不觉当年的少年人就这么长大了,胸膛也硬邦邦的,但是缩在里面很温暖,陈清雪实在不好意思说喜欢,也没好意思回头,就嗯嗯点头了两下,怕他再问出什么羞人的问题,忙问道,“明月,睡觉了么?”

声音也是哑了,陈清雪后脖颈都红了。

宋明月摇头,“我睡不着,清雪你睡,你累了……”

骨头都是酥的使不出一丝力气,陈清雪觉得z爱才是这世上最消耗体力、意志力、精神力的事,她也睡不着,听宋明月说她累了,脸更红,“快睡快睡,明早还得去看宋爷爷,还有陈阳陈悦他们,还得请霍珣他们吃喜糖。”

会收到大家的祝福,宋明月搂紧了她,吻落在她头顶,弯了弯唇角,“睡,我们一起睡,明天一起早起。”

岁月静好,一室安眠,第二天一早陈清雪先和宋明月去疗养院看宋军国。

宋军国想出院,不想在疗养院待了。

宋明月去找医生聊了一会儿,医生同意了,还指派了一名医生,以后就和段都安一起,专门负责宋军国的身体。

宴清疏的腿现在看起来很正常,肌肉和神经恢复得很好,走路和跑跳都没问题,甚至还能和来医院探望的学生一起过招。

宋军国看起来还好,这一年来倒是和宴清疏成了忘年交,叫宴清疏也搬去宋家住,宴清疏拒绝了,说他现在就在学校里当体能训练师,顾萧然的父亲因为虐待儿童被关进监狱后,同时被剥夺了监护权,宴清疏就决定收养顾萧然。

王德武这边让人办理的收养程序,顾萧然和宴清疏以后就相互为伴相依为命了。

宴清疏也是今天出院,丁香在旁边帮忙叠衣服,被宴清疏客气又疏离的拒绝了。

丁香非得要叠,宴清疏避让,两人僵持在那里,气氛古怪得陈清雪都发现了。

然后是丁香一把扯过去,飞快地打包,冲陈清雪眨眨眼睛就冲出去了。

陈清雪莫名地摸了摸后脑勺,等宴清疏也走了,就问宋爷爷,“爷爷,丁香和宴叔这是怎么了。”

俩孩子都好好的,宋明月现在也不呲毛了,在旁边乖得像小白兔一样,眼里的欢欣和愉悦显而易见,也很有精神气,宋军国看他俩这样,就放心了,也跟着乐呵呵的,“丫头年纪大了,有想法了,小宴觉得两人不合适,才察觉苗头就开始赶人了,不过老头我是服了这丫头,就是一块弹性十足能屈能伸的牛皮糖,赶都赶不走,霸气,我看这事能成。”

好吧,丁香好像确实给她发过信息,说她喜欢宴清疏,陈清雪接过宋明月剥好的棒棒糖,不一会儿就想通了,丁香的异能不属于战斗异能,攻击力比较弱,所以这一年确实是一边守着宴清疏一边修炼的……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日久生情了。

陈清雪以人踱己,就想到了她和濮阳真的事,有点理解唐局和宋明月的担心了。

这样潜伏在濮阳真身边,确实是有动真感情的条件,可是这件事在她身上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濮阳真是九州的敌人,欣赏是欣赏他的能力,她的政治立场是不会变的,大家纯粹就是想多了。

宋明月给宋军国削了一个苹果,切了小块,宋军国拿牙签插着吃,“小宴多正经一人,明白拒绝过无数次了,说不谈对象,我看他就是过不去年纪,还有他身体这个砍,不过我看丁香这孩子成,有毅力,有天总能如愿的。”

反正希望两人都幸福吧。

宋军国问起濮阳真的事,陈清雪详细说了,提了姚清明这三个字。

宋军国起先没反应过来,回过神牙签差点没把舌头戳出血来,“姚清明?”云城这边就一个姚清明,不,是军[政这边就一个姚清明。

陈清雪一愣,问道,“爷爷你认识么?”

宋明月也添加了一句,“我们正在查这个人,爷爷知道的话跟我们说说吧。”他现在是沉迷在温柔乡里,什么事也不想做,打算晚上回去再查消息的,清明这两个字不是特别吉利,取这个名字的人不会多,说不定一会儿王局那边就查出来了。

宋军国整个脑子都打了个激灵,“明月的外曾祖父,就是明月妈妈的爷爷,一长寿老人,今年快一百四十岁了!噫!他现在就在疗养院里,不知道说的是不是他——”

宋明月就没想过这么巧,因为他外公确实姓姚,是另外一个大院里的老革命,只是因为他命短,爷爷说感情亲近了到时候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好,再加上妈妈当初情绪很不稳定,妈妈又是姚家唯一的女儿,还是老来得子最小的那个,对宋家也有怨气,两家人就没联系了。

连他订婚的时候都没请,宋家也绝对不谈论姚家的事,老死不相往来,姚清明这三个字,宋明月连听都没听过了。

宋军国从病床上下来,这时候就有些痛苦了,“我当年有点对你妈妈生气,所以见到姚家人也是冷着个脸,一直冷着了,二十年过去,后来也拉不下脸皮,昨天我在园子里遛弯遇到,还视而不见哩,这会儿要去找他啊?”

陈清雪听得莞尔,扶着宋军国,“知道人在这就好,爷爷你跟我们说是谁,我们自己去。”

宋军国哎哟哎哟了两声,摆摆手,“走,我一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还钻过异兽的肚皮,这世上怕过谁--”

一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怕的是更多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

姚清明就是一颗跨世纪的活化石,十多岁就扛着枪打倭寇,打到倭寇投降,又打nei战,打完内战一次抗m援c,一次抗m援y,两次边境自卫反击[战,对手都是当时号称世界最强的m国、超级大国sul、地区霸主yd,还有百年前号称世界第三大军事强国的yn国。

那真是从小米加步[枪一直打到了重机枪武器,后头两场他还跟过两次,老将军那身胆气和厚重感没话说,姚清明当初就有黑煞神的[名号,他说是视而不见,一半确实有怨气,另外一半也是不想在老将军面前晃悠堵心,反正对方肯定是记不起他这号人物了。

宋军国把老将军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些,陈清雪听得震撼,这样的老人家,几乎就是国宝一样的存在了。

宋军国扒拉在窗户边看了一下,看下面花园子里有人在下棋,还有喝彩声,看了一会儿转身问,“非得要从这查么?”

爷爷看样子是真的怕了呀,陈清雪和宋明月都乐,重重点头,“今天不问,明天还是要问的。”

宋军国梗了一下,秉着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的理论,就领着俩小辈下去了。

云城的夏天最高温度也就二十六七度,所以就算是正午,也不是很热,再加上疗养院环境好,里面有将近十公里这么大一湖海,微风从海面吹过来,清凉舒爽。

院子里住着的基本都是像宋军国或者宴清疏这样的,有养病的,有养老的,一切费用都由国家在出,因为里面老战友多,所以许多老人都喜欢住在这,更不容易寂寞。

“好啊,姚叔棋艺渐长啊,这才几个月,就在院里边杀遍天下无敌手啦!”

“哈哈哈,老头我还是更喜欢象棋,明天你们谁来!”

“爷爷我来!姚叔我来!”

“我来我来,让我见识一下!”

中气十足的声音有点粗,不圆润,带着一种厚重的磅礴,显得声气有点大,光听声音完全听不出这是个一百三十九岁的老人家,而且听着一群鸡皮鹤发的老爷爷喊爷爷叔叔什么的,感觉真的是非常魔幻了。

头发花白的老爷爷们在这一位前面,都像是小孩一样,踊跃发言,额——

老人家背对着他们,坐在棋盘前腰背挺直,双手撑着膝盖大刀金马的。

宋军国带着宋明月陈清雪远远等着,没立马上去打扰,看了一会儿唏嘘不已,“要说我最羡慕姚叔什么,就是羡慕他长寿,我就想多活几年,然后等着我孙孙出生……”

宋明月听了,就想起昨夜的万种云雨来,看了眼陈清雪的肚子,后又黯然地在心里摇摇头,他寿数不高,有了宝宝以后留清雪一个人带着宝宝,会很辛苦,说不定清雪还会遇到另一个相爱的人,那么这个宝宝就会成为拖累。

有清雪陪着他这几年,他已经很满足了,宋明月对孩子的事并不期待看好,今早起来他已经有些后悔昨天莽撞没准备齐全了,已经预约了医生做结扎,手术日期一会儿就有消息。

陈清雪听了宋军国的话就留了心,她自己是在保育室出生的,部队养大的没问题,但是现在这个时代和两百年以后很不同,她第一世是方容生的,陈山涧过世得早,她日子就不好过,如果不安顿好,生了孩子是对孩子的生命不负责任,而且她很忙,所有的精力都不在这上面,所以目前来说并没有这个打算。

要不要孩子需要和明月商量,如果明月想要,那么再考虑,如果明月不想要,她的身体能转化一切物质,不用吃药打针就不会有孩子。

陈清雪就凑在宋明月耳边说了声,“明月,等会儿我们商量下孩子的事。”

宋军国在前面听见了,耳朵都跟着抖了抖,乐呵呵回头,“男孩女孩我都很喜欢,名字我都想好了,男孩就叫宋长平,女孩名字就叫宋长安,要是双胞胎,就一个姓宋一个姓陈……”

宋军国激动得很,陈清雪不想泼冷水,就嗯嗯笑着点头应下了,旁边宋明月握了握她的手,心里莫名有些甜滋滋的。

那边姚清明下完棋,看了下时间,就起来活动了,在湖边打了一套太极,一套军体拳,配着丝绵的白色长衫,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又虎虎生风的。

等老人家歇息下来,宋军国才带着宋明月和陈清雪过去,“姚叔您好,我是宋军国,打扰了。”

老人没听到似的,坐在椅子上闭目调息。

姚清明出乎意料的精神,头发眉毛全白了,脸上带着岁月留下的褶皱,但状态很好,眉眼开阔,有时间沉淀出来的儒雅和沉稳,也有军人锐利刚硬的痕迹。

宋明月走上前,在姚清明面前蹲下来,轻声说,“曾祖父,我是明月,冒昧打扰了,今天过来拜访您……”他曾经听爷爷说起过,他妈妈姚安安是族里最小的女儿,很得宠爱,老祖宗一手带大的,老祖宗说的就是姚清明,所以肯定知道他是谁,因为他是姚安安的儿子。

姚清明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蹲着的小孩,从他面容上找到了安安的影子,问道,“你身体还好么,我在电视看了,你身体好了,是真的么?”

这其实是宋明月第一次见姚清明,但兴许是因为血缘的缘故,两人之间竟然不是特别陌生,宋明月点头,“谢谢曾祖父关心,治好了。”

然后宋明月又给姚清明介绍陈清雪,“这是我妻子,陈清雪,是一名军人。”

陈清雪就给老将军敬礼,“曾祖父好。”

姚清明就爽朗地笑,“好孩子,是不是有事找我,我们回屋去说。”

宋军国凑上前去,“姚叔,我是小宋——”

然后姚清明依然没听见,宋军国急了,这在两个孙孙面前呢,“我,明月的爷爷。”

然后姚清明就大声回了一句,“什么?你说什么?我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听不见!你重新说一遍!”

这就是故意的嘛,宋军国脸都黑了,又不敢造次,憋声憋气地跟在几人后面走了。

陈清雪和宋明月看两个老顽童斗法,是真的感受到了实力碾压是什么情形,宋军国平时都是横着走的,这会儿遇到劲敌了。

疗养院都是一层的小别墅,宽敞明亮,带花园,这一座里面花鸟格外多,俩鹦鹉站在架子上,都没拴着,看见姚清明进来,就渣渣渣起来,“吉祥如意,今儿赢了几盘啊。”

“两盘。”

“两盘!两盘!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陈清雪看得可乐,上前逗了逗,这鸟也不怕生,看着她被定住了一样,半响扑腾了两下翅膀,“漂亮!漂亮!仙女儿!小仙女儿!”

哇!陈清雪乐得很,说实话平常动物都很怕她,压根不敢近身,这还是头一次遇到不怕她想亲近她的动物。

姚清明摆手,“崩理它们,就是俩人来疯,热闹了一会儿就能唱起滚滚长江东逝水,我们屋子里说。”

宋明月直接问,“曾祖父您认识濮阳志忠么?”

“濮阳志忠?”

这样一个久远到了几十年没人提起的名字被人问起来,姚清明非常吃惊,“他怎么了?问他做什么?”

看来是真的认识了。

宋明月不关心,宋军国在郁闷,屋子里就陈清雪比较重视,“曾祖父您能跟我说说濮阳志忠的事么?还有他在yn国/m国的事……”

姚清明叹了口气,“没什么不好说的,他是我同窗好友,当初我和他一起上的讲[武学堂,我还介绍我妹妹和他相识,婚期都定了,只是最后因为特殊原因没成,但我和他确实是好友。”

这个学堂陈清雪知道,是历史上有名的军校,培养了一大批优秀的军政人才。

“这个事情说起来就比较复杂了,濮阳志忠当年在学校里,也是有名的才子,战乱时期南方这一片成孤岛了,yn国趁乱入侵在后,前进政府军在前,内外都不安宁,远水救不了近火,濮阳志忠当时就地组织了自[卫队,他脑瓜子好,胆子肥,手段硬,硬是从yn国军手底抢来了武器,一步步武装起来,没几个月就成了气候,连正打cx的m国都注意到了这只军队,重金许诺武器装备和补给,让他从内部响应反[叛九州——”

“……濮阳志忠态度很强硬,没同意,本来是要响应组织解[放包括中地甸云城在内的西南片区,但当时跟着他一起组建自卫[队的十余同窗士兵的家人受到了胁迫,濮阳志忠迫不得已转而改投前进政府军,这才把家属解救出来,当时情况混乱,濮阳志忠不想内斗,拒不策应前进政府军登陆计划——”

“我们这边有他攻打榕城的证据,还有发给前进政府军的函文,再加上当时正在解决北边边境问题,还和yn打着自卫[反击[战,无法确定濮阳志忠的政治意图还有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没有及时给出策应,准备介入的时候后已经晚了,濮阳志忠带着两千人,被迫退入yn国,我后来查过这件事,濮阳志忠就带着这两千人,两百杆枪入了山林,滞留在了yn,前后被m国yn国政[府军的包围了,夹缝里求生,为手底下的士兵活命,拼死抢占地盘当了马帮,硬生生在山林里扎下根来,前进政府军完全没给补给。”

姚清明说着声音有些不稳,“他就搁那山林里左边和m国军打,右边和yn国国军打,可笑的是这两国政[府军拿他们没辙,赶都赶不走,恰好碰上中南四国混战,当时yn国势力相对弱小,一个yn军官提议,如果濮阳志忠帮忙打退m方,就让他手底下的弟兄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并且答应划出一块地给他,政府军不再对其进行清缴——”

“濮阳志忠答应了,三个月里给yn政府打了出兵两次,两次都打了胜仗,yn军政议[员上下都忌惮他,哪怕这支队伍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一千多人,还是想收编他为yn所用,濮阳志忠一直没同意,yn方对l国时再次要求濮阳志忠出战,只是在战争中yn国出尔反尔,前线拒绝提供补给,提出让濮阳志忠入yn国籍的决议,濮阳志忠被迫入籍,他手底下兄弟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知道后纷纷要求和濮阳志忠一起入yn国籍——”

都是些近百年前的沉珂旧事,但里头的艰辛难以言说,陈清雪就想起祠堂里那数千列队而立的牌位来。

毕竟是同胞,宋军国闷得慌,手杖在地上点了点,“说起来也是yn自找死,我们是自卫[反[击战,完全可以把他们迎回来!没问题!”

姚清明无奈,“怎么迎,那年代连有线电话都没几个,还跨国,等知道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那yn军还发文指明对方是匪贼,要求我们里外应和,联手消灭匪贼,这边压着没动,已经废不少力气了。”

“丫头你知道那松棉为何要在yg塔那地方举行销烟活动么?”

陈清雪摇头,六个月以来,濮阳真把所有的大[烟粉]品都汇集在了yg塔下,举行销[烟活动,并面相全球直播,以昭示禁du的决心。

“因为那地方原来是大y国殖民地,第一把罂[粟的种子,就是大西洋那边那帮畜生在那洒下的!”

“那地界就是du窝,没土地没钱没地盘没枪活不下去,他能让手底下的兵活下来,有个安家的地方,死了有一块葬身的地方,抛开政治立场来说,我老姚,佩服他,真的。”

几代人,数千人甚至上万人。

陈清雪不知道该说什么,姚清明说完这些旧事,又知故人已亡,一时间伤感不已,“志忠有后人么,有照片么,有的话给我看看。”

陈清雪就把濮阳真的照片给他看了。

姚清明看得动容,“是他的后代,和濮阳志忠一样俊朗,这是我们同胞的后人呐,他还好么……”

“是志忠前辈的孙子,濮阳蕴已经过世了,他是第三代。”

历史的恩怨已经过去几十年百年,有些留下痕迹了,有些没有,陈清雪把濮阳真做的事和姚清明说了。

姚清明听得默然,“这是恨上了……”

是又恨又爱,看濮阳真家的住宅,吃的,穿的,用的,还有他的说话谈吐,画像上他爷爷濮阳志忠穿着的是中[山装,爸爸濮阳蕴穿着的也是中[山装,濮阳真平常也穿长衫和中[山装。

陈清雪心里闷得透不过气来。

宋明月看气氛沉闷,怕几人伤怀,转而朝姚清明邀约,“曾祖父,翻过年去我就二十二岁了,到结婚的年纪了,不大办,但是想请家人朋友一起团聚吃饭,给我和清雪做一个见证,可以邀请曾祖父一起参加么?”

第一次收到这个玄孙的邀约,姚清明脸上的伤怀散了很多,看着面前这个孩子眼里满是慈爱欣喜,“来,来,几号。”

宋明月心情欢悦,“三月七号,我看过了,这天是个非常吉祥的日子,也是清雪的生日,比较有纪念意义。”

姚清明这几年其实都有关注这个玄孙,只是没接近罢了,这时候真是乐得喜上眉梢,看着面前站在一起的两个孩子,越看越喜欢,起身朝他们招手,“你们跟我来,曾祖父有东西要送给你们。”

宋军国就被冷落了,他年纪大了,也不尴尬,就杵着拐杖在外头等着,当年他去找姚安安,要她回来,被姚家人拦着不让进,觉得姚家人绝情,从此就恨上了姚家人,可姚家人应该也挺恨他,毕竟儿子是他儿子,走得早,带害了人家姑娘……

宋军国正在这兀自出神,被个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宋军国一把接住了,是个紫砂壶,被砸到脑袋就得出个血窟窿。

“你还不跟过来!要老子拿枪请你么!”

宋军国不由自主就是笑,屁颠屁颠跟过去了,在军营里待惯了,都成了兵[痞子了,一点不觉得有什么栽面的。

是一大间全是柜子的房间,很宽阔,像是陈列室和展馆,最中间耀眼的是勋章牌,一排排的非常闪亮,是姚清明用鲜血和战功换来的荣耀和证明,靠墙两列的陈列柜里一边放古董书画,一边放军用纪念品,相当于是个小型博物馆了。

姚清明给陈清雪捧了一大堆玉,“这给你,老头看你这小孩和玉衬!”

陈清雪和玉石接触得多,看得出来这些都是上等的好玉,而且一拿一堆,基本上千万了,陈清雪忙摇头,“曾祖父不用,太贵重了。”

姚清明没接,“拿着,现在小辈人都不爱当兵了,全都下海捞金,这些东西我这多得很,都是孝敬,难得碰到个我喜欢的小孩,你拿回去。”

说着又把柜子里一个瘪了的军用水壶拿出来给她,“喜欢这个么,给你,哈哈哈,这是我当年用过的!瓷实耐摔,装水是不成了,摆着看看还成。”

陈清雪汗颜脸红,她就是多看了两眼,然后姚清明又给她拿了些矿石什么的,一大抱了还不尽兴,宋明月笑问,“曾祖父,我的呢。”

姚清明朗声笑,“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个老婆奴,给丫头就成,给你也没用。”

宋军国就乐,看笑话,惹得姚清明瞥了他一眼,然后就从一盒子里拿了本东西扔给他,宋军国打开一看,里面‘欠揍证’三个大字明晃晃的,还有印章,印章写着姚清明印,像模像样还有编号,宋军国脸黑又无语。

姚清明就哈哈大笑,插着腰问,“知道我看你哪不顺眼么?”

也算是个礼物了,宋军国擦擦小本本,装到口袋里,拍结实了,“您不就为当年那点事记恨我么,也怪我不礼貌。”

“错,大错特错。”姚清明摇摇手指,“是因为同样是老年人,凭什么你能上战场,还能上最新型的歼[敌机,我就只能窝在疗养院里混日子,你还在全国人民面前上演了一出英雄为国捐躯,赚取了大把的崇拜和眼泪,我就只能待在这,申请几次都申请不上,看模样我还比你年轻几岁,凭什么!”

这话说的,大哥,你年纪差那么一点就翻出我一倍去了!谁敢让你上场,那就是不要命了!

而且这话确实比较打击人,姚清明看起来确实是和他差不多,站在一起不像叔侄父子,反倒像是兄弟一样,宋军国霜打的茄子一样,姚清明看了更是乐得开怀,爽朗的笑声惹得外面两只鹦鹉也跟着一起哈哈哈哈哈,听起来十分魔性。

宋军国瞥见台子上放着的一大堆面膜,伸手摸了一张揣在怀里,嘿,以后走动多了,两人站在一起的机会多,这糟老头子坏得很,他也不能太差不是。

陈清雪看二老浑乐,也跟着眉开眼笑的,陈清雪也没什么能送曾祖父的,就用精神力帮老爷子检查了下身体,把一些小毛病都治好了。

晚饭也是四个人一起吃的,吃完饭姚清明就问宋明月,“恨你妈妈么?”

宋明月摇头,他以前就没恨过,更别说现在了,现在他很幸福,有爷爷,也有清雪,亲爱的,心爱的两个人都在他身边,他已经满足了。

这孩子压根就没在意过,没爱哪里来的恨。

姚清明心里叹了口气,问道,“你想不想见一见你妈妈,她不是不爱你,是因为太爱你和你爸爸,所以受不住,当时出国,也是出国找精神科专家,治病的。”

宋家这几年从没人提起过姚安安,刻意过滤了有关姚安安的一切信息,宋明月也不想知道,所以除了名字,他对母亲有关的一切一无所知。

见不见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所谓,宋明月迟疑问,“会不会对她造成不好的影响,比如她有家庭的话,对她的孩子不太好。”

这是真的完全没问过,完全没想过要接触。

姚清明看得明白,却不希望两人的关系一直这么僵持着,就道,“你妈妈一直单身,明月你也不用紧张,就当普通亲戚对待那样就成,你已经长大了,认亲这种事,认不认都没什么关系,也没什么意义。”

宋明月就点头,“成,那曾祖父安排,可以邀请姚妈妈来参加婚礼。”像陈清雪一样,妈妈这样的词汇在宋明月这里就只是一个称呼代号,所以叫起来没有任何压力。

姚清明也知道,活到他这个年纪,没什么看不开的,所以他挺喜欢这个看得开的重孙子,“可以,那过几日我让她来找你,不过老头我一个人在疗养院比较孤单,小宋你不如留下来陪我,这样的话,两个孙孙就会经常过来,顺道看看我了。”

陈清雪和宋明月都笑,“曾祖父放心,我们会经常过来的,您也可以来家里玩。”

姚清明只问宋军国,“小宋,你觉得怎么样。”

领导有需求,宋军国能说啥,哪怕他觉得姚清明留下他就是伺机报复拿他当逗乐的玩具,还是得憋憋屈屈的讪讪应下,“成。”

姚清明就把他揣兜里的面膜扯出来了,哈哈乐得头发眉毛跟着一起抖,“ 你留下来我教你长寿的秘诀,另外人小年轻新婚,你得给他们独处的空间,我还想抱重重孙子哩!”

宋军国眼睛蹭蹭地就亮了,“有道理,那就这么定了!”

然后就开始赶苍蝇一样赶宋明月和陈清雪,宋明月看得出来宋军国其实很尊敬姚清明,也很高兴留下,就点头,“那曾爷爷、爷爷你们好好相处,我和清雪先回去了。”

宋军国开始和姚清明吹嘘他如何从怪物肚子里破皮出来的,姚清明竟然也听得认真,陈清雪和宋明月出来,走了好长一截路,脑子里都还盘旋着濮阳志忠的事,宋明月宽慰她,“这件事太复杂,交给唐局他们处置,现在想也没用,我们去看陈阳陈悦他们吧。”

三小孩基本就是霍奶奶和顾妈妈带大的,皮实得很,陈清雪白担了一个妈妈的名头,只是偶尔看看孩子,好在孩子都上小学了,懂事了很多,知道她忙,是因为要去救其它像他们一样被怪物咬着的小朋友,都很理解,说只要偶尔看看他们就行,从来不哭闹,这一年来宋明月来看的时候还多些。

陈清雪和宋明月商量孩子的事,“明月,爷爷好像很喜欢有重孙孙,明月你想要孩子么?”

宋明月摇头,“不建议要孩子,因为我身体的病是基因里带着的,有很大可能会遗传给孩子,我知道你可能会像救我一样的救孩子,但我很自私� �像你上次昏迷叫也叫不醒头发全白的模样,我再不想看见第二次了。”另外他不希望清雪太辛苦,生儿育女那一年都是很折磨人的事,他不想清雪受苦,再加上他寿命的事,种种原因都决定了他不会要孩子。

更何况陈清雪没有要孩子的意思,她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公事上,分出一点来给他,已经很不容易了,她的意愿十有八[九是不会主动想要孩子的,他也不需要,他只需要清雪就可以。

宋明月握着陈清雪的手,轻声说,“我已经预约了医生,刚有了回复,我后天就去结扎。”

这件事宋军国不知道,但是他的主治医师段都安知道,他给段都安说的时候段都安跟被雷劈了一样,看他像看一只会唱歌的青蛙,不过他已经决定了,这件事必须做。

陈清雪呆了一呆,“结扎什么?什么是结扎?”

宋明月看着一无所知的妻子,脸不由红了红,凑在她耳边解释道,“就是男性结扎手术,切断输精管——额,就是一种永久性避孕法。”

陈清雪也跟着闹了个大红脸,看他认真的没开玩笑,又觉得这件事有点好笑,咳咳了一声嘱咐道,“不用的明月,我体质特殊,我不想要的话怎么折腾都不会有孩子的,放心吧,哈哈,以后你做什么决定都要和我商量,不要做这样伤身体的事,再说可以吃药或者那什么的,为这事开刀动手术不是太夸张了。”

她脸红红眸光湿润好看极了,要不是这里是小学门口亲亲有伤风化,他都想亲她了,“那不是吃药对身体不好么——”他就喜欢和她肆无忌惮没有任何阻隔的融合在一起。

不可避免的就想起昨晚的缠绵迤逦来,宋明月心里潮潮的,陈清雪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和宋明月产生了一种心有灵犀的特异功能,比如说现在,她就觉得宋同学看她的目光好像是看一颗棒棒糖,剥了皮就能吃。

光天化日之下,白日宣[淫,陈清雪咳咳了一声,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没人才拍了拍发热发烫的脸颊,轻声说,“明月你脑子里不要老是想黄色废料,这样会掏空身体的,对身体不好,想点正经事吧咱们。”

宋明月不赞同,“我好得很,比任何时候还好。”宋明月自己站着感受了一下,从腕表上调出实时数据,连着通讯器终端查看,看过之后倒是真的呆了一呆,给陈清雪说,“清雪,我说的是真的,你看,以前估测数据是在27-30,现在波动到28-31了!我只有今天没有查过,肯定是因为我们欢[爱过了——”

他声音有点高,路人转过头来看他们俩了,陈清雪脸色爆红,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你再乱说,我信你才怪!你这个色中恶魔!”

宋明月就拥着她傻乐,“是真的,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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