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赖子！”

寂静的宫中一声惊呼，女帝从龙榻上直接坐起，额头上，滚落的全是虚汗。

“陛下，我在呢，我在呢。”

王小来从床榻边胡床上站起来过去道。

女帝抬头，看到了王小来的脸时，方才松了口气。

王小来自然而然的坐在龙榻边上，伸手抓住了女帝还有些颤抖的手掌，脸上挂着微笑：“陛下，没事了，都没事了。”

眼望着满脸憔悴的王小来，女帝有一些不敢相信：“小赖子，真的是你么？”

王小来点头：“当然是我，不信的话，陛下您试试不就知道了。”

“怎么试？”

王小来伸出来了自己左手，女帝看着，迟疑了片刻，把自己的手也放了上去。

握着女帝的手，王小来微微的用力。

感受到真切的触感，女帝在一瞬间便瞪圆了双眼，紧跟着，扑上来抱紧了王小来。

王小来笑道：“看吧陛下，我说什么来着。”

女帝抽泣不止：“小，小赖子。”

王小来拍打着女帝后背：“没事了陛下，没事了，凡事都由我在呢，陛下乖，乖。”

王小来安慰的话，逐渐的让女帝安静下来。

但没过一会儿，女帝忽地娇嗔一声，伸手在王小来胸膛上砸了一下：“你这混蛋，怎么说话呢。”

王小来呵呵的傻笑。

女帝从王小来怀中拱了起来，上下看着王小来，用轻不可闻的声音道：“大兴城···情况怎么样了？”

“挺好的，我都已经安顿下来了，就是让胡湖那个家伙跑了而已，不过他领的那些死士什么的，被我弄死了一大半，跟着他逃跑的，也就是几百人而已。”

“那，赵翁呢？”女帝抬头问道。

女帝这么一问，王小来当时语塞，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好了。

女帝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不对，慌忙问道：“赵翁怎么了？”

王小来别扭了半天，方才幽幽道：“我赶到时，赵翁已经···”

女帝瘫软无力坐下。

王小来赶忙道：“不过我已经让人收敛了赵翁遗体，就停放在太和殿上···”

女帝挥手打断了王小来的话，眼泪簌簌直下，哽咽道：“赵翁他，真的···去了么？”

见女帝模样，王小来直觉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上前来搂住了女帝道：“陛下，赵翁单人独骑把关两天两夜，守住了隋阳最后的希望，赵翁的死，死得其所，重如泰山。”

女帝摇晃着身子要站起来，慌得王小来忙问她做什么。

女帝抬头幽幽道：“我去看看赵翁。”

王小来忙拿过床头挂着的龙袍给女帝披上，然后扶着女帝下了龙榻，道：“陛下您慢点。”

“嗯。”

一步一摇的来到了门口，打开了门，门外站着满是熟悉的面孔。

老相国刘茂林，刑部侍郎风青云，十二房督总管乐公公，断了一臂的羽林校尉马崩，暗卫大统领水仙，山茶，舒九钗他们。

看到了女帝，这些人纷纷下跪：“陛下！”

女帝目光扫过众人，轻轻言道：“众卿平身。”

待众人站起，女帝便和王小来一道，朝太和殿走去。

风青云见状，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迈步就要跟的时候，却被刘茂林给拦住了。

迎着风青云疑惑的目光，刘茂林摇了摇头。

一路走，不少忙活收拾宫中狼藉的士兵与宦官都停下见礼。

女帝视若不见，一路来到了太和殿上。

眼看着停放着赵李文棺椁，女帝松开了王小来的手，踉跄前行走去，到了跟前，扑通一声瘫软在了地上。

见状，王小来追着就要扶的时候，却被女帝给拦住了，后者沙哑着嗓子道：“小赖子，朕想和赵翁单独说几句话。”

王小来犹豫了几下，点点头，转身出去了，就在太和殿外点起了一只烟卷候着。

“赵翁，朕来看你了···”

颇有些阴森与寂静的太和殿上，女帝缓缓开口。

耳中没有了熟悉的慈祥笑声，女帝抬起了头，看着躺在棺椁里的赵李文。

“赵翁啊，朕对不起你，若非是朕的优柔寡断，怎会害的你如此下场。你是我隋阳，不，是我赵家的恩人，父皇与皇兄，还有朕，都蒙您搭救过，可以说，没有您，就没有隋阳的现在。”

“外人都言赵翁您只是天家的一个家奴，一个有资历的老家奴罢了。可不管是父皇还是朕那个荒淫无度的皇兄，对于赵翁您，从来都没有当过外人。朕生的晚，从来没有见过皇祖的样子，在朕心里，赵翁您就是朕的皇祖，父皇走后，您就是朕的父皇。为人父母者，最喜便是子女成家的那一刻了，可凝冰不孝，父皇在世时，便没有看到朕成家成人，朕原本以为，在赵翁您仙去之前，会让您了结这个心愿的，可是，可是···”

说到后来，女帝自己哭了起来。

太和殿外面，王小来清楚的听到了女帝说的内容，他叹了口气：“听力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说着，从怀中取出来了三支烟卷，点着了插在地板缝隙上，盘腿坐在了地上，静静的等候着。

一直到天晚了，双眼都哭的红肿的女帝方才从太和殿里走了出来，王小来正好迎住，牵着女帝的手道：“陛下，我已经吩咐人给您准备了莲子粥，您吃点吧。”

女帝轻轻的嗯一声，抬头道：“多谢你了小赖子。”

王小来微微笑着摆手，也不多说什么，就领着女帝要走。

只是步子迈开，却被女帝给喊住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太和殿上，道：“朕就在这吧。”

王小来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好。”

于是乎，王小来就打了个响指，声落下，便走来了冼经渔。

“把粥饭端来这里。”

“是。”

目送冼经渔离去，女帝盯着王小来不住地看。

王小来反问道：“怎么了陛下？您怎么这么看着我？”

女帝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什么意思？”

女帝就道：“你不是被冯范刺杀重伤了么，怎么还能及时赶回大兴城？”

女帝这话一出口，王小来沉默了，半响才道：“我若是不这样说，赵绥那个王八蛋怎么上钩？”

“所以说，这就是你的诱敌之计了？”女帝道。

王小来点头。

“结果怎么样？”

“赵绥被我困在汝南城中，没粮没水，用不了几时就能活捉他了。”

女帝闻言皱起了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你为什么回来了？”

王小来轻轻的笑了笑：“因为如果陛下您出了什么事，就算是我把赵绥给活捉了，但那又有什么用？”

女帝脸红红道：“朕可以认为这是你的心里话么？”

王小来点头：“这就是我的心里话。只要我愿意，我有一万种方法活捉赵绥，但陛下您就只有一个。”

王小来说这话，让女帝更觉得害羞，但依旧是坚挺着道：“你就吹吧，别说一万种了，你先给朕说十种就行。”

王小来：“···不是陛下，你这样聊天就没意思了。”

女帝被逗笑了，笑过之后，却又止不住的悲伤：“唉，可是赵翁他···”

王小来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了。

这时候，女帝忽然抬头，正瞧见了王小来脖子上的伤疤，就疑惑的问：“这伤，是怎么回事？”

说着，还拿手过来摸。

王小来抓住了女帝的手，笑着问道：“不小心伤到了，怎么样陛下，帅不帅？有没有一种硬汉的气质？”

女帝点头：“倒还别说，有这伤疤，倒是消了你一些猥琐的模样。”

王小来道：“那成，我往后多弄些。”

“还是别了，你生的就不好看，再弄些伤疤就更丑了。”

王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