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天，是清冷的。

太阳没有过分张扬的时候，天空还是会有月亮的位置。

昨晚还热闹非凡的清风观外，现在全是冷清。

帐篷、草垫、椅子、背包......

被遗忘的物件在地上横七竖八地摆着，脏乱的鞋印到处都是。

得到了“提醒”的罗矢再次骑着三轮车来到了清风观外，并且把姜守勤的叶子归还。

鸟雀们这段时间吃好喝好，导致它们的体型都有一些臃肿，亟需锻炼。

大鹰因为驱赶太多次，也少了一点敬畏。

它们虽然不太聪明，但是该有的灵性还是存在的，知道自己只要不在住的地方排泄，那么就会有好日子。

从它们的角度看来，每天都给它们吃食的姜守正，可能是属于精怪一流，能够世代地守护它们的家。

而这只精怪这段时间的憋闷，它们也是能够敏锐地觉察出来。

心思越纯净，也就越敏感。

它们的力量很弱小，也没太多的思绪，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把屎拉在正确的地方......

姜守正把梯子搭在墙边，爬墙往外一瞅。

“......，这是给我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姜守正砸吧了一下嘴，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一些疼。

清风观外面的地质比较松软，如果他选择跳远的话，总是会留下一些脚印的。

而总会有一些无聊的、有学问的家伙，会通过测量脚印的深浅、土质等条件，来对照比出他跳的时候，花费了多少的力气。

如果再和落地的脚印进行一下比对，那真的就是说不清楚了。

这个的原理和通过车辙推算出急刹前的车速，是一样一样的。

而这个无聊的人，现在已经赖在清风观里面了。

“姜守正，我报名了京都化材大学的心理学。”陈远抿了一口清风水，再啜了一口原本属于姜守勤份额的白粥。

“我知道。”姜守正看了眼一脸馋相的姜守勤，把自己的碗推了过去，“我也是报名了京都化材大学。”

考神的体内，现在正纠缠着自己的分魂，考神作出的每个决定，姜守正不会干涉，但他可以做到完全知情。

“你是在逗我开心吗？”

听到这话，陈远的表情有些兴奋，但很快就一脸疑惑道：“我听姚倩说，你不是报名了文法大学么？怎么跑到化材大学去了？”

姜守正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坐在陈远另一旁的姜守姬，不经意地勾了勾嘴角：

“这是我后来改的，我突然想到的，一所化材大学，都可以开设法律专业，肯定是有独到之处的。”姜守正冲着大殿一挥手，一颗苹果落在他的手中，“再说了，我也不打算靠着大学的专业提供我就业机会，在哪里读都是一样。”

陈远想了想，居然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当从高中或纯净或逼仄的环境中脱离出来之后，有些人会空虚、有些人会放肆、有些人会迷茫、有些人会抱着虚妄一般的念想，也有的人思维会变得活泛。

趁着刚摆脱“成绩”这根标尺，“财物”这个标准还没有降下来的这段时间，会有许多人寻求自己的本真。

也许今后一辈子都不会达到，但是在心中有了那道影子，身子也就会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个方向前行。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是一种幸福，哪怕求而不得。

这世界就是日出日落过一天不断重复着的，这世界从个体角度而言，每天都是重复的，同样，每天都是新鲜的。但对于人类这一个群体而言，从人的角度，从来不存在重复性的问题。

而这种本真的最高追求和境界，已经被前人阐述过了——朝闻道，夕死可矣。

当然，这种境界陈远是不可能触碰的，在他知道自己未来和姜守正会是同学之后，内心是充满欢愉。

“学校的老师又联系过你吗？”陈远冲着啃苹果的姜守正问道。

“还没有，不过应该很快就会联系了。”

自从高考之后，清风观从门可罗雀到门庭若市，考神差点被撑死，哪怕姜守正对外界再不在意，也是能够知道现在自己在当前来说的分量。

“那你能不能和老师说一下，让我和你做室友？”陈远把最后一口稀粥扒拉到嘴里，含混道，“我们做了三年的同学，再做四年的室友，你觉得怎么样？”

姜守正思量了一下，点头答应。

和一群人朝夕相处，总是会暴露一点东西，如果有陈远在其中给自己打掩护的话，姜守正相信自己可以平静地度过自己的大学生涯。

嗡~

一串陌生的号码拨了过来，显示是京都的，姜守正接通了电话。

“喂，是姜守正同学吗？”

“是我。”

“您好，我是京都化材大学的招生办的老师，有几个事情想要和你确认一下。......”

一番闲聊之后，姜守正在京都化材大学的室友之一陈远就被敲定了。

“这些老师在你还没有入学的时候，如狼似虎地堵在清风观门后，现在你入学了，就一副平平淡淡、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这也太......太......”陈远在旁听着免提，磕绊了一会，还是不能够找到准确的词汇来形容现在的心情。

对此，姜守正不置可否。

坐在一旁的姜守勤则是快速扒拉完师兄的早饭后，开始收拾碗筷，走到姜守正身后的时候，还“恶狠狠”地瞪了陈远一眼，搞得陈远非常尴尬，并且在心底叮嘱自己，下次来清风观挑饭点来的时候，一定要提前说一声。

“刚刚姜守勤瞪了你吗？”姜守正回头一瞧，问道。

“啊？不，没有。”陈远下意识地摆手否认，姜守勤投来感激的目光后，连忙躲回厨房。

这种反应，是陈远刻意训练的结果。

在学校里的时候，不管是不是，先说“不是”。

[陈远，是不是你买的零食？]

[不是。]

[陈远，是不是你带来的漫画？]

[不是。]

[......]

[陈远，是不是你掉的钱？]

[不是，哦哦哦，是我掉的！]

至于真的是不是，多聊聊，总会被聊得出来的。

蹭了一顿饭，陈远决定出门去图书馆看书了。

以前赚钱，陈远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每个定性。

但是他现在已经获得了考神的助力，得到了能够拔除黑头的念力，不去图书馆学习医美，可惜了。

送陈远出门的姜守正状似无意地问道：

“你为什么要选择和我做室友？”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

“我和你是很好的朋友，既然在同一所大学了，就要争取做室友，巩固我们之间的友谊。”

“真话。”

“......京都化材大学边上，有一个菜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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