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那次你推着我荡秋千，我没抓稳摔下来，被地上尖锐的石头弄伤留下的疤！

因为我怕疼总是不好好擦药，你就说留疤会变丑，以后会没人要，最后发现真的留了疤我哭得稀里哗啦，你哄着说会娶我，我才消停。这些你难道都不记得了吗？！”

“这些我当然都记得。”苏默风缓缓勾起嘴角，把手放在施雨娜抓着他手臂的手腕上。

以为他是信了，她期待地仰头看着他，却不想下一秒他又给了她意料之外的反应。

他突然将她的手拽离他的手臂，冷哼一声，双眸微眯，“只是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如何得知我过去的事。”

“因为我就是絮儿啊，那也是我的过去！”

他加大手劲捏紧她的手腕，如同峙敌的野兽一般凝视着她，“我警告你，不要试图拿我的过去和她来当做是你下一步计划的筹码，这是我最不可触碰的底线。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拿我在乎的人来编故事是最愚蠢的选择，要编也编出个合理像样的来！”

他话音未落，便又无情地把她甩到了地上。

“编故事？除非你全都忘了，否则你绝不可能认为我说的是假话！”

“那你说，我们多少年没见了？”

“差不多十一年！”

苏默风再次冷笑，“十一年未见，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你就是泡泡，只是第一次见你就有很熟悉的感觉，总能在你身上看到泡泡的影子……”

影子……

苏默风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第一次见她，也是这样的感觉。

而施雨娜一边观察着他的微表情，一边趁热打铁地接着话说：“相处久了，不知不觉的，我就把你当成了泡泡。

你还不明白吗？整个学校优秀的男孩那么多，我为什么唯独对你的冷漠穷追不舍，抛下脸面地对你死缠烂打，还在月公馆自取其辱，都是因为我一直都把你当成了我的泡泡啊！

可我没想到，你真的是我的泡泡，就在悬崖边，我听到瑾瑾对你的称呼，我听到了苏默风这个我四千个日夜思念的名字，我确定了你是我的泡泡！”

“施雨娜！被拆穿的谎言还要拼命圆，你是有病还是觉得我有病会被你劝服？”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说的话！”

“因为她已经死了，早在十一年前就已经死了！”他捏紧的拳手似乎在‘咯吱‘地发出火焰的声响。

她若是个男人，现在已经成为他手下的废人。

“我没有死！”

他无语地别过脸去，感觉自己快要忍到极限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死了，可我就是还活着！车祸后我昏迷了好几天，一醒来我就吵闹着要找你，还偷溜了出去，可我跑遍整个医院都找不到你，最后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问了家人才知道，一开始是因为我的情况太严重了，医院建议转院，就给我安排到城里的大医院了。从那以后，家人不再让我联系你，也不允许我回去，是什么原因也都不告诉我，也许是怕惹上什么麻烦，毕竟你的身份地位那么高……”

突然，他眉头一紧。

转院？她怎么连转院这件事都知道？

究竟是她瞎猜的，还是她本事大？又或者是……

只是……

呵

……

他垂下头，又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没死……

当初是觉得他太好骗了，还是料定他会因为最后看到她满脸是血地躺在血泊中的那一幕而下意识认定她绝活不了了……

所以他才……

“不过后来！我有偷偷溜回去找你，可整个花田镇我再也找不见你，幽里庄园也不让我进了，我只能等……我以为你也会来找我，可我一直都等不到你……”

“……”

“过去跟你在一起时光因为太美好，突然失去整个世界就都变得空荡荡的，也因为美好，所以怎么也忘不掉，对你的思念都在每一个日子留下痕迹，那些你对我的疼爱、宠溺、包容，每一帧回忆起都是历历在目。”

看到苏默风的目光渐渐柔软了下来，像是信了她的这些话眼里泛着泪光，施雨娜仿佛看到了希望，两眼亮起了欣喜的光。

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面对她时露出如此温柔的神情，让她感觉是如此奢侈，也彻底入了戏。

她再次从地上爬起，凑到她跟前抓起他的手深情道，“别人都说，二八年华的初恋是最美好的，可我从来没有想要去尝试过，因为只要想到你我就觉得我的青春是美好的。这种感觉越是美好，就越加坚定了我继续寻找、等待你的意志。只要找到你，我会不顾一切去重新站到你身边，成为你身边的那个小奶瓶！”

“……”

“我说的都是真的，请你相信我，否则我也不会知道那么多！”

沉默许久，苏默风才将视线聚焦在她脸上，“就算她还活着，那个人也绝不会是你。”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那么坚决地认定不会是我？！”

“因为她圣洁、良善、正直，是生来就携带一双洁白羽翼的天使……”

“不，絮儿不是什么天使，只是一只蒲公英精灵，喜欢穿着紫色纱裙的蒲公英精灵！”

苏默风一把推开她，嫌恶道，“无论是天使或是精灵，你施雨娜都不配，就只是个满口獠牙的嗜血恶魔！”

“对！”

说来说去，最后还是要拿那些事来衡量！

施雨娜崩溃了，心头筑的那道墙也彻底塌陷。

“我承认，我是做了一些不厚道的事伤害了很多人！可谁的心生来就不是善的？所有的恶都是被逼无奈！”

“所以你的无奈是什么？所谓的重新站到我身边？你可以用很多种正当方式来争取，却偏偏要不顾一切地用尽惨无人道的方式拆散我和颜她？”

“不是的，不只是为了你！你根本就不知道，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年在我身上都发生了什么！如果你都知道就不会这么看我了！

她颜瑾根本就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她的所作所为远比你想象中，远比你看到我所做的那些，还要可怕恶毒得多！”

“那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怨恨她，怨恨到让你费尽心机地在龙头山的悬崖边制造意外致她坠崖，因为她侥幸存活，又不惜重金找来杀手取她性命，甚至连她的朋友都不放过！即便她再次逃过一劫，最后还是因为你狠心下手造成重伤的果琉璃和致死的袁子恒，被逼选择跳江自尽。究竟有多大的深仇大恨让你步步紧逼，诛她的心，伤她的命？”

“真正被逼迫的那个人是我，都是她逼我的！都是因为她，我们幸福的一家四口才走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她为了自己的利益地位，利用我弟弟设下圈套逼死她的闺蜜，最后还嫁祸陷害我弟弟，甚至为了灭口又一次设下圈套，想要借机以自我防卫的方式打死他。

她家里，为了保她，保全他们家的名声，想要阻止我爸保护我弟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扣在他头上，害他被冤枉入狱受到枪决，我妈因此受到刺激好好的一个好女人都变得疯疯癫癫！”

“即便是这样，你恨的人只是她，当时害她坠崖也已经达到目的了，为什么还要把果琉璃牵扯进来，在龙头山下村庄后山企图将她殴打致死，她是无辜的！”

“我没有想伤害她的，是她自己硬要凑过来干涉的，她和颜瑾就是一伙的！就算知道了颜瑾的所作所为，也非要不分是非地偏袒她，辱骂我的家人，拼命刺激我，我才会无法忍受动手打了她！

我这么做都是被逼的！你不知道我弟和我妈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他们就是我曾经灰暗世界里迸发进来的一束光。”

“到了现在你还不肯说实话，你分明就是担心她知道颜瑾坠崖是你一手策划的真相会告发你，才痛下杀手灭口。”

“我，我真的都是被逼的……格睿，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万不得已的心痛理由！真的，你相信我，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我会证明给你看我说的都是真的，仔细把我所有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你，到那时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突然勾起嘴角，不着痕迹地轻笑一声，“是吗？”

“真的，你相信我！知道真相后你一定会理解我的！”

“你后悔过吗？想过要收手吗？”

“曾经因为仇恨我的确是计划要报复她，可我也曾因为良心的不安想过要放弃，可看到你被她的手段迷得神魂颠倒，我担心有一天你也会成为她利益游戏的牺牲品，才会义无反顾地开始动手把她从你身边除掉！为了你，为了我最爱的家人，我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施雨娜。”

“泡泡……”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我都记下了。”

准确的来说，是录下了。

“你是相信我了，对吗？”

“我相信，你刚刚说的‘那些’话。”

“那你愿意现在就回到我身边吗？”

“本来就不属于，哪来的回。”

无情地丢下这一句，苏默风撇开她的手，运行轮椅离开，那最后的眼神里掺杂有说不出像是嘲讽的东西。

什么？

茫然半晌，施雨娜才从自我幻想的世界中醒悟过来。她才开始意识到，原来苏默风并不是真的相信了她说的话，更像是在一步一步地套出她的话。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羞恼地瞪着他离去的背影，狠狠地捏紧拳头咬牙低吼。

这时，她眼角余光瞥见了站在角落的身影，突然自信地冷笑一声，忙从地上爬起……

扬起得逞的嘴角，苏默风拿出手机，正准备联系易衡，却发现手机信号显示无服务状态。

怎么回事？这个地方怎么突然没有信号了？

难道说——

“砰！”

正当苏默风准备往座椅下伸手时，脑袋突然感觉被什么重击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便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