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汤山这个地方尽管对廖家来说极为重要，但由于可怕的传言在外，加上地势易守难攻，所以实际上负责看守九汤山的人并不多。

佟初雪当初也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找到柳家帮忙，将所有的守卫全部换成柳家的人，当然不要让人发现。

此事事出匆忙，根本没有给廖家准备的时间，所以他们都还没来得及递消息过去。

不过根据以往的惯例，每次祭祀完成后所有的痕迹都会被抹平，这次应当也不例外，所以廖弘心里虽然微微有些打鼓，但总体来说并不害怕。

他甚至直接陪着捕快来到了九汤山，上山的过程十分顺利，廖弘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竟然没有认出守卫全都不是廖家的人。

捕快依照以往的惯例，装模作样的在山上检查了一番，廖家与官府的关系一直都不错，这也是捕快如此行事的原因。

一同跟来的胖大娘可不会这么马虎不细致，她恨不得翻遍山上的每一个角落，只求把她女儿找出来。

九汤山上的那些茅屋和青砖瓦房看上去都平淡无奇，一点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所以捕快们也没有多想。

最后剩下唯一可以搜查的地方便是祭坛，然而祭坛外面用竹栅栏遮挡了众人的视线，所以捕快必须要把门打开才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平日里竹门是上了锁的，所以这会儿便要找人拿钥匙，令所人都大感意外的是，他们一回头，发现原来守卫竟然一个都没有了，仿佛凭空蒸发了一般。

有些胆子小的捕头当即就有点冒冷汗，“都说这九汤山邪性，该不会真叫我们赶上了吧。”

不过很快就被人呵斥到，“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神啊鬼啊的，别在这乱说话，小心我回去教训你。”

那个胆子小的被这么一训自然也不敢说了，但是心里面的恐惧却没有削减丝毫。

“既然找不到人，那就只能我们自己破开了。”老捕头抽出佩刀，把竹门劈成两半。

碎裂的竹门全部落在地上，祭坛内的景象一眼便能望见。

胖大娘的反应最为迅速，只见她捂着嘴巴，用与身材不符的速度冲在了所有人前面，跪在祭坛上的尸首旁边，失声痛哭，“我的女儿啊，你怎么遭遇了这样的事，你要娘一个人可怎么活下去，是谁害的你，娘一定要那人付出代价！”

胖大娘毫不遮掩的哭声响彻整个山头，有些情感细腻的也被大娘感动哭了，抹着眼泪。

但工作不能不做，捕快们把尸体给包好，作为重要的证据带回衙门。

捕快在九汤山上发现祭坛和少女的尸体，这事根本没有办法隐瞒，几乎是眨眼之间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原本还显得不足为信的传言，现在看来反倒是不可明说的真相，谁都没想到廖从劼这个当世名家的背后竟然会有如此肮脏的一面。

竟然有人，为了自己的权势地位，将无辜的少女作为祭品送上祭台，而且一干就是这么多年。

这么一个杀人凶手，亏得所有人还对他尊敬有加。

因为牵连过大，这事已经不单单是在坊间引发轩然大波，就是在朝堂之上也引发了一番强烈争议。

廖从劼这些年间带出的学生不在少数，这里面有不少人坚持认为此事是栽赃嫁祸，极力为廖从劼开脱，他们中有的极端的甚至要以自己的乌纱帽担保老师的清白。

然而也有一些与廖从劼并无多少交集的言官，意见比较中肯，虽然这事目前还不能完全算到廖从劼头上，但是必然是要严查的。

廖家在九汤山上设立祭坛，并且杀害少女一事是确凿无疑的事实，不容狡辩，如若不彻查，对于天子声威的影响极大。

最终，皇帝在朝堂上表态，命府尹彻查此事，务必将真相找出。

对于这样的局面，佟初雪谈不上什么满意或不满意，因为对于他们而言，这件事才刚刚拉开序幕。

“廖家绝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佟初雪笃定，廖从劼意义重大，廖家一定会不惜代价保他。

“他廖家要保廖从劼是必然的，但我们也不会坐以待毙。”骆回安道，来到京城之前，他心里对于廖从劼这样的名家也是十分敬重，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光鲜背后的另一面竟是如此肮脏。

“傅先生那边传消息来了？”佟初雪问。

骆回安点头，“傅先生让我们不要太过担心，廖家那边，二皇子也会想办法推波助澜一把，这次是个极好的机会，若是能一把扳倒廖从劼，咱们在二皇子那边的地位就稳固了。”

佟初雪听了，笑笑，静默不语，或许吧，其实她本意不是参与这些复杂的夺嫡斗争，她更希望可以平平静静过自己的小日子，可是现实好像就是不允许。

骆回安动作轻柔地将人搂在怀里，他多少能猜到一点佟初雪心里的感受，其实他何尝不希望过平静的日子，但眼前有些关必须迈过。

“皇帝的身体已经快不行了，相信我，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

但愿如此，佟初雪心道，这一切本就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

“听说三日后要公审此案。”佟初雪忽然想起今日圆圆告诉她的消息。

骆回安道，“不错，你可想去看。”

“当然要去，只不过这之前还有些事情要办。”佟初雪心里盘算着，若是能够有一个证人将这一切和盘托出，赢的筹码肯定能更大一些，即便廖家真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也堵不住舆论的悠悠众口。

只要廖从劼的名声坏了，一切都会慢慢改变。

“或许有个人可以帮我们。”骆回安忽然出声道。

佟初雪抬头看他，看来两人想到一块儿去了——灵虚道长。

这个灵虚道长大约以前是学过一点道法之术，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半个江湖骗子，这次九汤山的事情被爆出来，他这个深度参与其中的定然逃不了干系，何况他的一身道袍扎眼的很，九汤庄几乎人人都可以作证他去过山里。

若是能够说服他出来作证，显然赢面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