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阳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陈道远摇摇头“没有。”

“当年岳教授发现苗鹏死因有蹊跷之后，连夜对苗鹏的血液的进行了检验，发现了CX的成分，出于保护学生的心理，他决定承担一切罪责，只是宋阳他们并不知道，按照圣兰的说法，当时的CX药剂是她和宋阳、苗鹏三个试验出来的，圣兰当时并不清楚苗鹏的死因，是在两年前查到苗鹏的母亲的死因才怀疑当年苗鹏的死因，那么能在苗鹏身上试验CX并造成苗鹏死亡的就很有可能是宋阳了，他当然不知道岳教授为什么这么做，但是他肯定会害怕的，畏罪潜逃不是没有可能，一个人的消失不会是凭空的，他需要有目的地，需要生存必需的经济基础，也需要和人打交道，当时作为实验室助理他应该是没有多少收入的，如果不和他哥哥、母亲要，他该怎么办？”江丹橘说道。

“记得宋阳的父亲和继母吗？在调查宋阳的时候我去调取了这两个人的相关资料，我觉得这两个人的死亡很蹊跷，他的继母是猝死，生前有严重的糖尿病，他的父亲是在继母死后失足坠落，说是因为妻子的死心神恍惚导致的。”安琪突然说道，她有意看了江丹橘一眼。

“你怀疑……”江丹橘心中一动。

“目前也只能是怀疑，我们什么线索也找不到了。”

“在他离开S大后就卖了父亲的房子，从那时开始消失的。”

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呢？所有人都在心里打了个问号，一股凉意从心底慢慢涌了上来，在曾经的听闻中，那是一个聪明、开朗，有头脑有活力的年轻人，很容易融进周围的环境，对这个世界没有敌意，能得到朋友和师长的喜爱，可在这种表象的背后呢？

“宋亮应该没法问了，我们找到了他们的母亲周春霞，周春霞说宋阳一直没有和家里联系过。”

“你们有没有问过他关于宋亮的事？”

“这个？我们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没有再问。”

“周春霞也没问？”江丹橘问道。

“没有……”说完这两个字，陈道远也好像想到了什么“周春霞在撒谎。”

“不错，我想周春霞应该知道些什么，如果只是失踪了一个儿子，她说这个儿子没和家里联系过，我们没有理由怀疑她，但是宋亮执行任务去做卧底，她不可能知道，组织上为了她的安全也不会透露给她，最多是告诉她宋亮是因为自己的原因离开，这么多年没有消息，难道这个做母亲的一点都不担心？”

“嗯，确实有点奇怪，在我们问她的时候，她就是问什么答什么，也没有多少担忧和焦虑，甚至都没有多问一句或者好奇我们为什么现在去问，这有点不符合常理了。”

“除非她知道些什么，不只是一个儿子的事，而是两个她都知道，虽然宋亮现在的行为已经违背了作为一名警察的职业操守，但是我觉得就算是出于为母亲安全着想，他和母亲联系的可能性也不大，另外他不知道宋阳的消息，不可能告诉周春霞关于宋阳的消息。”

“你的意思是宋阳不仅和周春霞有联系，还知道他哥哥的事情，所有的事都是他告诉周春霞的，所以周春霞才会有这样的表现？”陈道远说道。

“这是我的感觉，但是我觉得可能性很大。”

“我知道你对宋亮很关心，我也承认他给我们的工作提供了不少帮助，但是我觉得现在改变调查方向，如果你的判断是错误的，会给我们的案件侦破带来很多麻烦。”陈道远一针见血地说道。

“对江户川七野的调查我们现在也没有线索不是吗？”

“我还调查了江户川七野在国内的活动轨迹，根据他车子的GPS定位，他几乎每个星期都会去凤凰山，他和计小六的活动轨迹有很多重合，如果不出意外，江户川七野就是那个研究CX的药师，虽然他的真实身份我们还没有弄清楚，但是没有证据显示他和宋阳有联系。”

“江户川七野是冒名顶替的，这个冒名顶替的人究竟是谁现在也没法下结论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宋阳有可能整容成江户川七野？这可是个大手笔，他一个刚进入社会的年轻人，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去到日本，找到这样一个合适的公司，顶替里面一个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人，然后辗转到R国和那些有图谋的境外势力勾结，再潜回中国，隐藏在自己的老同学老同事身边，这可太匪夷所思了。”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真相只有一个，抛去不成立的，那么所有的匪夷所思都有存在的可能。”

“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印证？”

“去找厉主任，我们需要知道当时岳教授的研究项目泄露后，到底是什么人在高价收买CX的研究资料。”一直没有说话的陈道远说道。

不管事件如何发展，一切都要回归源头，最初的人和事决定一切事件的走向。

“我会安排加林和于飞去调查周春霞的财务状况和手机联系人，让潘亮联系派出所走访周春霞的邻居、朋友，调查她的人际交往，凯瑞和我先去找厉主任了解一下当年的情况，回来后去调取周春霞住处周围的监控录像，我想近期可能不会有什么发现，主要关注前一个节日前后，老人家对这种事情还是比较关注的，如果有联系肯定会在这样一个时间。”

对于陈道远的安排，江丹橘没有说话，她知道这是陈队对她最大的尊重，自从自己参与这起案件以来，陈队就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维护江丹橘，很多时候江丹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自己的判断到底有几分把握，但是陈队总能帮她找到方向，给她支持，她有时候觉得陈队在她心里更像一个父亲，没有苛责，没有挑剔，没有不满，只有无言的支持和引导。

会议结束后，所有人都离开了，江丹橘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她突然惊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心无旁骛地坐在这里，那本看到一半的尤﹒奈斯博的《蝙蝠》已经被冷落了很久，她以前看书中的人物向来能非常有代入感，有时候一个精彩的故事会让她很久都走不出剧情，但是此刻她觉得那些东西都距离自己好远，她突然有些担心，担心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她不想真的就变成父亲和陈队那样的人，除了现实中的工作和责任，就再也没有以前的那些对于虚拟人生的感受，她不想变成一个只被现实需要却被梦想抛弃的人。

对于感情，这也让江丹橘非常的困扰，宋亮和习语的出现都不符合她对爱情的想象，不过这也难怪，如今的每一天都完全不是当初想象的模样，如果宋亮和习语都看到一个并不是那么真实的自己呢？江丹橘忽然有些好奇，习语知不知道自己曾经写过的文字里都是另一个模样的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看到的样子，这是第一次江丹橘明明白白感受到自己在想习语，希望见到他，和他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