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意料之中又毫无任何建设意义的回答。

“原来人族中也有亲近魔族的人，听你们之前说的，我还以为人族会更亲近仙族呢。”沐言祖往后一倒躺在床上，双手举着日记，眨眨眼说。

“人族虽然弱小，但毕竟是这片大陆上数量最多的种族，我们魔族曾经与仙族共分天下，自然也有追随的人族从属。”侍渊道。

“唔……”沐言祖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侍渊知道他想问什么，直言道：“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我们魔族要都是残忍嗜杀之辈，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沐言祖尴尬地打了个哈哈，这些活久了的老妖怪，你心里想的什么他们都能看得出来，还能不能让人有点隐私了？

侍渊没好气地说：“就是你们人族都还有一些人渣呢，还不许我们魔族有一些败类？”

沐言祖转念一想也是这个理儿，便心宽宽地不再想更多了。

“不过现在还敢亲近魔族的人类少之又少，被发现了还会遭到驱逐追杀，这本日记你可藏好了，连那个叫公仪澈的小鬼都不能告诉。”侍渊交代。

侍渊并不知道他与公仪澈之间的契约，会这么说也不奇怪，沐言祖懒得解释，只点头说好。

……

第二天一早，柳颂来打扫院子的时候就把名单也带上了，眼下青黑一片，显然一夜没睡。

“我是真没想到，迎曦阁那边昨晚上居然遭贼了！学院近一百年的学员信息资料全部失窃，我一个外人这时候出现在那，直接就被执法队拖去审了大半夜。”柳颂哭丧着脸，委屈极了。

迎曦阁收藏学院所有人员信息资料，同时也负责学院人员变动等各项事宜，包括但不限于招收学员、劝退学员、记录讲师和长老会成员的增加减少……

执法队顾名思义，执学院之规，行正义之法，由日陨苑学员组成，长老会直接派人监管。犯到他们手里，才不管你什么身份，唯一能救你的，只有“清白”。

幸好现在并非开学期间，柳颂咬死了说他去找堂哥玩，又没什么证据证明失窃的资料在他身上，执法队也只是例行审问没有动粗，但这也够柳颂受的了。

“我说你怎么天亮才回来，那后来怎么解决的？”路麟问，毕竟这事要是没个结果，执法队才不会放人呢。

柳颂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他们出门，不想反复回忆这一夜悲催的柳颂选择到无名间再说，因此他们也才知道柳颂昨夜经历了什么。

“到了后半夜才搞清楚，原来那些失窃的资料都在副院长那，他老人家想看，就进来自己拿了去，偏偏当时迎曦阁里没几个人，他老人家又来无影去无踪的，就谁也没发现。”柳颂神情悲催，这都什么事儿啊……

也恰是因为副院长看完了资料，差人送回迎曦阁，柳颂的“冤情”才得以大白于天下。

他老人家拿资料的时候想看哪本拿哪本，看完了只负责送回来啥也不管，迎曦阁里被弄得一团糟，遂，一晚上灯火辉煌，人来人往。

为了体现自己和堂哥半夜邀约的感天动地兄弟情，柳颂被迫留下来当壮丁

，等天亮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敢偷偷把记录了无名间成员的那本书塞芥子器里带回来。

话说原本他是打算偷偷抄一份的，这才半夜前去，但此时再抄已经来不及，他又向沐言祖打了包票，深怕沐言祖再让他摔一天的柳颂只能把原版摸了出来。

“沐哥你可快点看完，我晚上还得送回去呢。”柳颂殷殷叮嘱，内心苦逼。

哎，想他堂堂柳家四少，从小横着长大不知收敛为何物，如今偏偏遇上执法队和沐大佬，这两尊大佛他谁也得罪不起……嘤。

“好，辛苦你了。你也一晚上没睡，今天就休息一天不用打扫了。”

对方再怎么说也是因为自己才惨替副院长“背锅”，沐言祖……沐言祖只能安抚地摸了摸他的狗头，免了他今天的“劳作”。

于是，柳颂在小伙伴们同情兼羡慕嫉妒的目光中跑一边补眠去了。

……

沐言祖翻开手中约莫有两指粗的资料，快速跳过前面，直接翻到了十三年前那一篇。

——

渡澜历xxx年，月岚苑十区，无名间，学员入住情况：

余淮，二十四岁。泓明王朝余家次子，生父余信河，生母不详。洛清幽引荐入校。

崇雪枫，二十三岁。风雪山庄庄主崇恪与西海王朝大公主孟玉儿的长子，六岁走失，十九岁寻回。崇铭引荐入校。

楼鹤凡，二十三岁。玄鹤楼楼主独子，生母不详，出生时天降异象紫气东来，被倚竹书院燕夏收为嫡传弟子，三岁引气入脉，十一岁脉流境，十八岁凝五朵脉络花晋入洗骨境，二十一岁玄鹤楼内乱中被废。温之书引荐入校。

祝叙安，二十二岁。映海城城主幼子，生母为映海学院讲师司空安。司空安引荐入校。

温衡，二十三岁。云西王朝温将军幺子，生母早逝。楼思思引荐入校。

郑羽，二十岁。映海学院长老郑黎早年流落在外之子。郑黎引荐入校。

……

郑羽那一栏信息的下方还有一排小字，明显是后来添上的。

——经执法队查明，此人乃魔族奸细，已就地击杀。郑黎长老被其用魔族秘术蒙蔽，死罪可免，撤去其学院长老身份，终身不得再入长老会。

这份名单与日记中的人名都能对上，至于这个日记中从未出现过的余淮，应该就是记录日记之人。

无名间地下密室的主人，密谋弑仙的六人组，赫然就是造成无名间封闭的十三年前的那批学员。

唯一有一点对应不上的，就是……

“这个郑羽，和余淮日记中的振羽不是一个人？”沐言祖在心底偷偷和卿祈侍渊讨论。

名字不同可以理解为是用了化名，可余淮日记中，写到振羽时用的明明是“她”，但这个郑羽又是“郑黎长老之子”……

站在学院校规的角度来讲，宿舍区不流行男女混住。

站在余淮的角度来讲，室友可能女扮男装。

站在郑黎长老的角度来讲，是个爹都不可能让

自家闺女去和一群大老爷们住同一间院子。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郑羽抑或振羽，到底是男是女……

按映海学院对十三年前那场事故的说辞，郑黎长老被魔族蒙蔽，把闺女当成儿子不是没可能，但一个姑娘家为毛要主动去和一群男人混住？

卿祈提出一个合理的推测：“根据余淮日记中对十三年前真相的另一种解释，振羽进入无名间的目的就是杀了水相思，所以女扮男装也就不奇怪了。”

沐言祖道：“那振羽是如何得知无名间地下囚禁着一个水相思的？”

不可能是振羽等人将水相思囚禁在此，他们要是有这本事儿，就不会绞尽脑汁研究怎么杀水相思，甚至在水相思即将脱困的时候只能用同归于尽来阻止她。

毕竟，活捉，远比直接杀死要更难。

“你们会不会想太复杂了？”侍渊突然道，“也许振羽就只是按照普通流程正常入校，被分配到无名间，意外发现地下囚禁了个仙族呢？”

“女扮男装算什么正常入校？”沐言祖嘟囔。

“女扮男装？”侍渊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沐言祖道：“你可别跟我说是余淮笔误，把‘他’写成了‘她’。”

“振羽可是羽魔族。”侍渊指出重点。

沐言祖和卿祈二脸不解。

羽魔族怎么了？不就是魔族中的其中一个族类？

侍渊对现今人族于魔族常识的匮乏有了一个新高度的了解，无奈道：“羽魔族可是魔族中为数不多的拥有男女两副体态的种族。”

卿祈：？？？

沐言祖：喵喵喵？？！

雌，雌雄同体？

“不是雌雄同体，”侍渊道，“羽魔族从出生起就拥有两种体态，可以在男性和女性之间自由切换，而非同时拥有男性和女性的特征。”

看重点，是自由切换，不是同时拥有。

沐言祖呆了一瞬，世界观隐隐受到了冲击。

涨，涨姿势了……

“所以，振羽进无名间就单纯是因为当时他选择了男性的体态示人，不存在什么女扮男装只为弑仙之类的。”侍渊听了一耳朵“阴谋鬼论”，深深觉得人类这个种族真的很容易想太多。

至于余淮日记中写到振羽时为什么用“她”，当然是因为余淮见过振羽的女性体态，而振羽为什么会把自己的女性体态展示给他看……

侍渊深深地叹了口气。

世人只道魔族美丽而又危险，可又有谁知道，于魔族而言，人族才是最残忍又危险的毒药。

他们的生命很短，但这短暂的生命却意外的温暖，温暖到不管双方能否走到最后，都能让受它蛊惑的魔族甘愿在往后漫长的生命中品尝孤苦寂寥与失去挚爱的剜心之痛。

这跨越种族的情爱，注定不得善终。

【长胤：渡澜历时间太长蠢作者每次都算得头大，以后还是都用xxx之类的表示了，反正你们都知道是哪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