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并肩而行，没有说去哪里，却有一个共同的地方。

那个跟何问结缘很深的楼阁。

青云楼。

只是当二人到了地方，一时间都有些傻眼。

以原来青云楼的位置为中心，百十丈内没有一家店铺，不过几天时间，新的楼阁就已经架起轮廓，轮班的工人们正干得热火朝天。

“公子，这……”红叶看着何问说道。

“额，最近几天没出门，没想到老七他们破坏的这么彻底。”何问无奈，他在老宅接待了几天的‘客人’，还真没有关注主街这边的情况，好奇问道：“红叶来的时候，没走主街吗？”

“走了。”红叶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赶得急，没有注意。”

“噗。”何问轻笑扶额。

便在这时，正指挥着工人们摆搭架子的老赵看到了不远处的两人，小跑过来，带着些许担忧道：“公子，你没事了吧？”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何问说道。

“前两天听说公子晕倒，本想过去看看，到了门口，遇着太多贵人，咱就没好意思进去。”赵老板咧嘴笑道：“公子没事，那咱就放心了。”

“我还想来你这坐坐呢！”何问撇撇嘴道：“现在也进不去了啊。”

赵老板挠挠头，心下无奈道：“没个把月的，青云楼是开不起来了。”

何问哈哈一笑，调侃道：“先说好，我虽说着要拆了你这楼，但这次可不是我拆的，不过等你建好了，我可以考虑再拆一次。”

红叶忍不住笑起来。

赵老板倒是颇为爽朗，拍拍胸口道：“只要公子愿意，想拆就拆！”

何问忽然正色道：“那我现在给你来一剑？”

赵老板一呆，眼神好生幽怨。

何问叹道：“果然，经商的都擅长口是心非。”

赵老板扯了扯嘴角，心道演义小说什么的都在骗人，谁说身居高位就会不苟言笑？公子都成了青山掌门，不还是一样的随意亲和？

何问打断他的思绪，说道：“老赵，给推荐个地方，我跟红叶吃点东西去。”

赵老板略一思索，向街里指了指说道：“再往前走不远，新开了一家酒楼，我这边几个掌柜昨天去了一次，照他们的说法，比飞鸿居这些老店还好。”

何问顺着问道：“哪家开的？”

清河城里的风声毕竟没有完全安稳下来，能盘下主街这么重要的位置，想来有着不小的背景。

赵老板摇摇头，说道：“反正咱是没查到，主家应该知道，没对咱说，还让咱交待那些游侠组织，不要寻那家店的麻烦。”

何问说道：“这么看来，就是何家的朋友咯。”

赵老板点点头，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意味深长地说道：“现在清河城里的人，都是主家的朋友。”

“走了。”

何问笑着摆摆手，牵起红叶，朝着街里走去。

赵老板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在心里默默祝愿。

恰在这时，一个工人抱来两个大匾，问道：“老板，这对联的字样要换吗，还是和以前一样？”

赵老板想了下，大袖一挥，喊道：“换！”

“换成啥？”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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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走多远，何问就见到了赵老板说的这家酒楼。

确如老赵所言，正午时分，人来人往的，生意好得不行。

何问与红叶停在门口，互相对视一眼，有些发愣。

他们不进去，不是因为里面人多或是心有不满，而是因为楼前立着的那支幌子，幌面随清风轻轻浮动，正面的‘酒’字与反面的‘茶’字格外清晰。

还有这座酒楼的名字。

紫竹林。

何问和红叶同时想到，在两人刚刚下山时，路过的那间破旧寒酸的客栈，还有客栈里豪奢无比的菜单，以及那个大方的客栈老板和没钱付账的潇洒书生。

红叶轻声问道：“公子，这会是天机阁开的吗？”

何问笑了笑，说道：“不是。”

红叶不解，“那这名字？”

何问说道：“应该是诸葛远开的。”

红叶不清楚内里原因，讶异道：“诸葛远不就是天机阁的？”

何问轻叹一声，揉揉她的脑袋，微笑道：“走吧，进去看看，顺带把这些天的事情，给你讲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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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

天机阁总阁。

诸葛贤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把卷宗放到少年的面前，说道：“紫竹林，紫竹林……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底下那么多人看着，你就真想丢掉少阁主的位置？”

诸葛远低头不语。

诸葛贤说道：“你姓诸葛，又在天机阁这么多年，应该很清楚阁里的规矩。”

诸葛远依然不说话。

诸葛贤皱起眉头，“清河城的事情可以当作你为朋友一时冲动，这次又想怎么解释？至于何家那个承诺，对你来说或许有用，但对于天机阁来说，一文不值。”

诸葛远这才抬起头来，轻声说道：“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到此为止。”诸葛贤说道。

诸葛远摇了摇头。

缓慢且坚定。

诸葛贤沉声道：“千百年来皆如此。”

“我也没说要改变。”诸葛远微笑道：“当然，如果能改变更好。”

诸葛贤神情微冷，正准备说教。

“爹，你不用想着威胁我，什么家族啊责任啊传承啊，我早听腻了。”诸葛远面带微笑，继续说道：“你那些话，哄一哄曾经的我还成，现在嘛，还是算了。”

诸葛贤看着少年的眼睛。

少年平静对视。

良久，诸葛贤叹息道：“当初，真不该送你去圣贤城。”

“圣贤城不错，有机会你也多去走走。”

“培养一个继承人不容易。”

“爹，我可没说要放弃天机阁。”

“那就停下。”

“不。”诸葛远认真地说道：“紫竹林与天机阁无关，我也不会破坏天机阁的任何规矩。”

诸葛贤怔了怔，说道：“那你凭什么？”

“你也说了，何家给了我一个承诺。”诸葛远平静道：“另外，通过三先生，我认识了不少人，那些人真的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