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问本来是想杀死王闾的，可王闾确实没犯什么大的错误，给他的感官也挺不错，就打消了杀人的心思。

大罗教主的位置却是一定要空出来。

何问给了王闾两个选择。

第一个当然是死。

第二个则是从凉州消失。

王闾不想死，所以他只剩一个选择。

那，离开凉州后去哪？

谁敢放任邪教教主在世间游历？

何问思索后给了他三个选择。

青山、大和、清河。

青山满是剑修，一个个嫉恶如仇的，大罗教是邪教，还得罪过青山，身为前任大罗教教主，王闾再自认清白，也是万万不敢去的。

大和城的话，去帮兰若寺看守城关？得了吧，王闾可不想给人当刀使。

王闾果断选择了清河。

现在就是在去清河的路上。

王闾不敢与何问谈条件，可到了清河，借着在凉州的人脉和渠道，与何家谈谈条件，学学算命钟淮还有司徒老弟，那还不是有数不清的钱财等着他？

至于日后大罗教如何，王闾懒得多管。

反正他在教内孑然一身，连个嫡系徒弟都没收，老兄弟们倒是挺多，可惜感情早消磨光了，那些老兄弟一个个早想让他退位，值得留恋的，只剩下金银珠宝。

王闾是想带着珠宝一起走的。

但今夜他本该死去，死人怎么带珠宝？

王闾无奈，只能整理了暗地里的资产，比如这辆这辆耗资数十万两打造出的马车，比如身边这四个美姬。

出城的时候，王闾的心都在滴血。

他还有十几万两的珠宝没有带出来，还有二十几个姬妾守在城中，还有……

好在他去的是清河，天底下最不缺钱的地方，听说这些年更是发展迅速，街角买菜的大娘都是美女，遍地都是玉石，城墙都是用金子做的，比太阳都亮眼睛。

王闾这样想着，眼睛也亮了起来，笑得像朵花一样。

就是他老了，花有些丑。

“有那么好看吗？”

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身后的雍凉边界，身边的美姬不解说道：“夫君都笑了一整路了。”

王闾的手掌向上挪动，放到了某个不可描述的位置，用力捏了两把，酥软入怀，笑容更是浓郁，感叹道：“早就想出去看看，今儿可算卸了担子一身轻，哪能不笑？”

美姬更是不解，想着王闾前几天的委屈说法，弱弱地问道：“夫君不是被逼出来的吗？”

“你懂个啥？”

王闾笑骂道：“屁都不懂！”

美姬的手指也向上挪了挪，指尖轻轻挠动着，浅笑道：“妾身确实不懂。”

王闾乐了，大手一挥，两侧的窗户砰地关闭，蓝水晶照得车厢里温软一片，伴随着几声莺燕，深冬瞬间入了春。

————

何问很难理解王闾为何走得这般干脆。

按照他的想法，王闾应该誓死不从，然后和他打上一场……

“他又不傻。”

元遥斜了他一眼，说道：“和掌握剑域的高手过招，不死也得脱层皮，干嘛非要给自己找苦吃？”

话虽如此，何问还是很难理解，说道：“直接把教徒都丢掉，这是教主能做的事？”

元遥说道：“依你说，同生共死？”

何问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

元遥扶额叹息一声，反问道：“你见过有几个邪修同生共死的？他要是不为自个考虑，还叫邪教教主吗？”

何问无言以对。

元遥喝了口酒，继续说道：“要我说，那王闾现在，指不定在哪偷着乐！”

元遥猜得很准。

而且元遥敢确定，若是王闾不愿意离开，暂时骗住何问一阵后，他有一万种方法可以给大罗教示警，并且藏到何问找不到的地方。

王闾是在借机脱身。

要知道，在史书记载里，大罗教的历任教主，就没有一个善终。

一半被手下人偷袭篡了位，就像当初王闾偷袭自己师伯一样；另一半，不管主动还是被动退位，都会被新教主以各种名义整死，还没有哪个新教主心胸宽敞到敢放任知晓教内一切秘密的前教主活在世上。

如今大罗教夹在青山与夜幕之间，事态比以往更加严峻，王闾却没有破局的办法，何问给了他假死离开的机会，如果王闾还不肯走，下场一定会很惨。

一念及此，元遥喝完杯里的酒，起身说道：“走吧，别闲着了。”

何问说道：“去哪？”

元遥说道：“给他们添把火。”

何问说道：“添什么火？”

元遥舒展了下身子，解释道：“只杀死阎罗王是不够的，没有阎罗王镇场，大罗教会有更多人倾向夜幕，这样下去，最后当选教主的一定是夜幕的人。”

何问微怔，醒转过来。

王闾在的时候都束手束脚，他怎么能指望其余的敢与夜幕对垒？

“那我们怎么办？”

何问皱眉问道。

元遥说道：“自然是找个人当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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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罗教是中夏境内名声最响也是最强的邪教，记录在册的教众们少说也有几万人。

几百年前，大罗教最强盛的时候，甚至还排进过风云榜前列，后来随着教内分支变多，各脉长老各怀心思，始终没办法齐心协力，才渐渐沉寂下来。

就是这样强大的势力，元遥却说要给他们找一个新教主，而且说的很是随意，好像他才是大罗教的主人。

何问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大罗教在哪？”

夜色渐深，两人悄悄出了客栈。

何问说道：“没有固定的地方。”

元遥皱了皱眉，说道：“李修曌不知道总坛位置？”

何问说道：“总坛只有普通教众，那些个长老护法，都是躲在总坛外，只有教主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

元遥恍然道：“难怪。”

这就和夜幕有些像了，真正的掌控者们各自而居，即使哪个发生了意外，其他人收到风声也可以早早做好准备，绝不会出现被彻底剿灭的情况。

“王闾都告诉你了？”

元遥接着问道。

“都说了。”何问点点头，说道：“但他给的位置太老，我提前去查看过，大部分人早已换了位置，只是没有告知这个教主。”

这又是一个新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