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堂。

此刻邻近黄昏，原本地址就有些偏僻的往生堂被牢牢的覆盖在房屋之后，透过大门外的道路才能看见点滴夕阳。

堂内，钟离先生正端着一本装饰精美的书，翻着其中的某一页，若有所思的看着。

仔细一瞧，这模样精致的书籍竟然是前些日子凝哲放出去的《石头记》。

而让钟离久久停留的这一页，有着一个别样的题词。

雪压枝头低，虽低不着泥。

一朝红日出，依旧与天齐。

虽是写竹，但字里行间都影射着【人】。

大雪纷飞而厚栉压竹，然竹虽低头，不与泥土混为一体。

不管雪下多久，无论雪有多厚...

等到红日高阳照，竹子依旧能够摆脱束缚，身高而与天齐。

“......”

看着看着，钟离忽然摇头轻笑一声。

凝哲这小子，有话不说，只敢通过文学作品来传达自己的观念。

嗯...不知是否是他自己的错觉，钟离总觉得凝哲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但是，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凝哲都没有任何渠道，也不可能有任何方式能够知道他就是摩拉克斯。

虽然心头有些许疑惑，但钟离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要凝哲不会做出伤害璃月的举动，哪怕他再神秘也没有关系。

谁心里没有点小秘密呢。

不过...

钟离回过神来，再次看向手里的书。

无论是凝哲先前所作的《璃月忠义水浒》还是现在的这本《石头记》，书中蕴含和表达的思想都完美的符合了钟离现在对于璃月港的看法。

——也就是，对于璃月“人治”的探讨。

原本在钟离的设想中，璃月人要接受“人治”的未来，起码还需要有一年时间为缓冲。

不过在凝哲所作的这些书籍的影响下，已经有不少的璃月人在潜移默化中开始转变起了想法。

自己的那个计划...是否该提前呢。

钟离端起一杯茶，轻轻的啜了一口，随后放下。

说起来，胡桃这孩子似乎和凝哲走的也比较近，要不要自己找个时间...

“哎钟离！你还在这喝茶呀？快，看看这个！”

忽然间，胡桃从椅子底一下子“蹦”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白纸，颇为兴奋的朝着钟离挥来挥去。

“......”

钟离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接过了胡桃手中的白纸。

没事，已经习惯了。

不就是经常从一些稀奇古怪的地方钻出来嘛，又不是什么大事。

毕竟我摩拉克斯活了六千多年了，这点事情不可能让我改变面色分毫。

嗯...

钟离看见了白纸上的内容。

【玄鹤白鹿随隐见，金雀玉龙任行藏。烟霞散彩，日月摇光，千岁奇猴振九霄。】

字迹苍劲有力，却犹如不设行规般像是“画”在纸上的。

这是...？

“这个呀，就是那天凝哲说的“奇石生猴”故事的总纲。嘿嘿，有趣吧？”

瞧见钟离有些疑惑，胡桃抬起头，还有些骄傲的开口：“这可是我费了不少劲儿才从凝哲那拿到的呢！”

原来如此...

钟离点点头，又转头看向白纸上的内容。

还记得那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凝哲，那孩子就讲了一个“奇石生猴”的故事。

虽然他一听就知道这个猴子的原型取材自各类神话传说，但就凭凝哲能够讲的如此贴近神话本身，他也发自内心的颇为赞赏。

不过那个时候，哪怕是他也只是认为这猴子只是个故事。

但今天...

忽然，随着钟离脑海中想法的不断闪过，白纸上的内容也发生了变化。

【举世无人肯立志，各样生涯不见人。千峰开戟，万仞开屏，卖薪沽酒自陶情。】

嗯？

饶是钟离见多识广，这平白无故的变化乍然出现，也是让他有些疑惑。

“此物经由你手，凝哲可否知晓？”

回过神来，钟离看向胡桃，轻轻开口。

“他呀？他说过我除了抽屉里的一些稿纸不要乱动以外，其他的东西都可以随便拿的。”

听到钟离的话，胡桃有些无奈的摆摆手。

随后，她就两眼发光的开口：“你从这张白纸上看到什么了吗？是不是有什么特别好玩的东西？”

“这纸上写的什么，你莫不知？”

钟离有些诧异的开口。

“是呀，也不知道这纸上写着什么东西，我看上去就只是普通的白纸。”

胡桃倒是大大方方的开口。

“那你为何知道这是“奇石生猴”的总纲？”

“凝哲之前告诉我的呀。虽然我看不见，但他又不会骗我。”

胡桃理所应当的开口道：“既然我看不见，就让你试试咯。不过看你这反应，应该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吧？”

“......”

这白纸分明只是普普通通的宣纸，上面的内容也是切切实实的，为何胡桃会看不见？

钟离金黄色的瞳孔闪烁了几下，随后他有些明悟似的微微颔首。

原来如此...

只此刹那，钟离便拿起白纸，轻声开口：

“堂主，如你之前所说，这白纸上所记录的，正是那日凝哲所讲“奇石生猴”故事的总纲。”

“其上首为：玄鹤白鹿随隐见，金雀玉龙任行藏。烟霞散彩，日月摇光，千岁奇猴振九霄。”

钟离顿了一下，随后开口：“其下篇为：举世无人肯立志，各样生涯不见人。千峰开戟，万仞开屏，卖薪沽酒自陶情。”

“上首以叙石猴的生辰与背景，下篇则是讲述石猴的心境。”

“仙鹤与白鹿相随，金雀与玉龙相护，于混沌之中振起云霄烟霞。”

“虽立百世之功业，最终所想却为卖薪沽酒以自陶情罢了。”

说完后，钟离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噢...”

听完钟离的解释，胡桃不明觉厉，只觉得有些熟悉，但无从说起。

熟悉吗？

那是自然...

或者说，每一个人璃月人都应该对此感到熟悉。

只是胡桃尚未发现罢了。

这故事...什么石猴，分明讲的就是他摩拉克斯本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凝哲这小子敢把他说成是一只猴子，但不得不说...

凝哲真的读懂了那句：

“我虽无意逐鹿，却知苍生苦楚。”

没想到，这么一个从小在异国流浪的孩子，竟然对璃月有着如此深刻的理解吗？

很快，一个想法在钟离的心底生根发芽。

既然年轻一辈中有凝哲领军，那么...

【考验】，可以提前了。